闻锐鸣把外套脱下来给他,他也没假惺惺地客气,穿上以后利索地拉紧拉链。
“谢了。”
“不客气。”
“你用香皂洗澡?”
闻锐鸣跟他四目相对:“老板怎么知道。”
“猜的。”章寻嘴角轻微上扬,“其实是外套能闻出一点儿。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老成的人,年纪轻轻用香皂。”
“习惯了,以前在部队每天运动量大,还经常在沙坑泥地里打滚,一般沐浴露洗不干净。”
章寻脸呈四十五度角,视线中淡淡的审视意味:“你好像保留了很多当兵时候的习惯。”
闻锐鸣顿了一两秒,平声:“嗯。”
“这么难改?”
“是终身难忘。”
闻锐鸣看着他的眼睛。
这回轮到章寻怔住片刻。因为他从这五个字当中读到令人动容的感情,他没想到闻锐鸣粗糙的外表下藏着这么细的心思。他发自内心说:“既然终身难忘那就不要改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种经历,你很幸运。”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其他人不这么想。离开军营那天指导员告诉我军人身份已经是过去式,我应该立刻回归到普通人的队列里,后来我姐也让我越快适应现在的生活对我越有益。从来没有人跟我说不想忘就不用忘,你是第一个,老板。”
“那是他们对你太苛责了,你自己不能这么想。记得,任何时候 rex”
章寻下巴微微扬着,神态却并不倨傲。闻锐鸣嘴角抬了抬:“嗯,幸亏我还在坚持学英语,否则连老板的忠告都听不懂,太可惜了。”
“所以你英语学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长进?”
“出国旅游应该不成问题,老板不放心可以验一验。”
“这有什么好验的。”
闻锐鸣定定地跟他对视,直到章寻侧开目光,以极慢的速度荡了荡秋千,让它慢慢动了起来,“下回有机会我再带你出去,不过没有出差补贴,你自己想好。”
“嗯。”闻锐鸣笑了笑,“职责所在,不用加钱。”
淡薄的月色铺洒在红砖地面,他们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惬意时刻,谁都没先提出要回去,直到多多困得受不了了,趴在木马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章寻胳膊碰了碰闻锐鸣,朝多多努了努嘴。闻锐鸣过去把多多抱起,他在睡梦中还乖巧地把头耷到舅舅宽厚的肩膀上,嘴巴一咂一咂的,非常可爱。
章寻提议:“抱到我家去吧,你现在开车也算疲劳驾驶,不安全。”
“那就打扰老板了。”
“什么话。”
进电梯光线太亮,章寻把外套脱下来盖多多脸眼上,多多哼哼着打小呼噜。
回到家章寻让闻锐鸣把孩子放次卧,自己去拿干净的毯子和枕头,拿完一进次卧,闻锐鸣已经把多多放下了,回身若有似无地开口:“老板。”
“说。”章寻以为还缺东西。
因为怕把孩子吵醒,他们刻意没开灯,说话声音也比平时压得低。闻锐鸣接过章寻手里的枕头和毯子,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口气问:“床上有套睡衣,你的?”
“睡衣?”
章寻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这个房间放过东西。他看向那套格纹睡衣,觉得眼生。
“可能是alex的吧。”
闻锐鸣在黑暗里轻微蹙眉。
章寻弯腰把睡衣捡起来,眼皮微掀:“他来给我送药,可能本来打算留下过夜,后来我让他先走了。”
“怎么不留他住一晚。”
他直起身,目光轻描淡写扫向眼前这个闷骚的男人:“跟我装傻?”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