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垂落脚踝的男人披着那身白色的外衣,身姿挺拔地站在海面上,碧波荡漾的水面远远遥望看不到尽头,他的神色平静淡然,再从容不过。
他的目光是过尽千帆的从容平和,清澈地不似一个令众生既畏且惧的大魔头。
他浑身上下,每一寸弧度,每一处线条勾勒出的身躯都美的不可思议,是超出想象,超出理解的至美。
不属于人世的至美。
他只穿了一身材质华贵的白色外衣,露出线条完美的小腿和仿佛玉石雕刻的赤足,哪怕站着不动也有一种绝世的风采。
而他一举一动都有无法言喻奇异的魅力,能令所有人为之癫狂。
他对这一切都浑不在意。
但相比那一位无论如何都与人有着本质区别的本尊,他身上的非人感并没有那么明显,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就是一位真正的人!
但他不是人。
但凡有人被他的容貌举止迷惑,只要多顶着那令人窒息美给视觉带来的冲击感多直视他一会,便能清晰辨认出那隐藏在丰富情感下的非人感。
无论称呼如何变幻,大天魔,大自在天魔主,魔尊,他始终非人。
不过那又如何呢,魔又如何,仙又如何,他始终是他,他的执念,他的愿望跨越千年,历经沧桑,始终不曾更改。
那是执念。
他纯澈的目光凝望远方,那里花冠紫衣的道人手持长剑,一如往昔。
无形的思绪在这片空间中铺开,勾动了他赤足踏着的长河,河面泛起细小的涟漪,那涟漪向着上游荡漾开来,似是波动了一瞬,下一刻水面便显示出清晰的景象。
白衣花冠,对着他伸出手的男人;脱下自己白色外衣披在他身上的男人;回眸对他招手,开心说着什么的男人;提着一盏足有半人高的花灯,正提笔在上面写下他名字的男人……
魔尊那一瞬间只产生了自己埋藏在记忆与内心深处不可触及不可玷污的净土被人赤裸裸扒出展示的怒火,原本的沉静表象被瞬间撕裂!
他怒不可遏,右眼瞬间血红一片,狂暴的力量顷刻间肆虐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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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宗的布局只能说,十分具有特色。
围绕南斗山顶,宗主居所,如众星拱月般排列下来,若有人细细思量便可得知,其实这真的是按照星象布局所建造。
天衍宗虽然位列三宗八派,但是不管论势力,论武力,论其他方面,都是实实在在的弟弟。
其实要是他们愿意为他人卜卦算命光凭这门手艺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和开山派在财力上一较高下,但是理想主义者都是重情谊轻生死钱财,而天衍宗就是整个沧澜界所有最真挚理想主义者集合起来的净土。
从妖族肆虐时代开始至如今,整整近万载岁月,无数人因此殉道,他们的理想始终如一,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动摇。
最崇高的理想与爱,超越时空,超越生死,超越一切。
清危并不觉得他有资格审判什么,批评什么,他存世至今不过七百岁,连天衍宗开宗立派以来的零头都不到。他没有见证这些人是如何一代代在最黑暗的时代举起篝火烧,以身为料,护持着羸弱的人族走过那漫漫长夜的。
但是他不得不来。
因为他是清危,上清派当代掌教,修真界正道魁首,当世第一人。
他必须要来。
洛河领着师徒二人走入南斗山的道宫中,他识趣地没问清危为何在山巅,又在那里待了多久,想来无非是过来探查天衍宗内部问题的。
洛河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作为修真界少有的比魔尊还要长寿的地仙,他并没有其他妖族弱肉强食,遵从本能,一味依靠力量的习性。也没有大多灵修天真烂漫,被自家倾注无数宠爱的父母娇养长大的傻白甜好骗。
种族特性让他虽不是最聪明的,却拥有数千年阅历堆积出如山峦般沉淀下的沉稳厚 重于无数跌宕起伏经历中磨砺出的经验。
经验丰富ipg
所以洛河一直在清危面前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沉默,不闻不言。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