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熙十六年二月,宋孝宗赵昚效仿高宗禅位与太子赵惇,自称太上皇,闲居重华殿,为已故高宗赵构继续服丧。偏安一隅的南宋朝廷迎来了它的第三位皇帝,改年号绍熙。
绍熙元年的清明刚过,本是草长莺飞,踏青游玩的好时节,却因为接连几天的阴雨,令南宋临安显得有些沉闷,披着未褪尽的寒意。
天刚刚放晴,似乎万物都还未从这湿凉的寒意中复苏过来。
慕清颜漫无目的地走在临安城的大街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抵不住阵阵卷着湿气的冷风,一只手拢了拢领口,一只手紧紧握着掌心里的一枚铜钱。
这是她荷包里剩下的最后一枚铜钱。
决定只身跑到临安投奔叔父前,她可没料到自己会落个这样的结果。
投亲不遇,身上的盘缠也都花尽,就算打道回府都不可能,眼看真的要做流浪女。
接下来该怎么办?
蓦地,一张红榜吸引到慕清颜的注意。
那张红榜就张贴在前面的墙上,虽然墙头上有屋檐遮着尺宽,可还是已经被斜雨泼湿,字迹晕开,几乎已经看不清上面写着是什么。
但混到眼下这种地步,慕清颜对某些特别的字眼格外敏感,依稀辨得红榜最下面一行的几个字,隐约好像是赏银百两。
那几个模糊的字好像活了一般在朝慕清颜招手。
慕清颜咬咬唇,向前走了几步。
她很想仔细看清楚这张红榜上写的到底什么,可惜上面被雨水晕湿的字迹太花了。
这时,两个路人从她身后走过,其中一个指了指墙上的红榜,“瞧,还在那儿贴着呢!亏得林员外家能想出这主意,找人替他的宝贝女儿代嫁,谁家的姑娘好好的会做这事儿?换做是我,别说给百两银子,就是千两,我都不答应!”
另一个人点头附和,“是啊,这林家小姐病的还真是时候,林员外怕跟萧家的婚事给毁了既不想耽误婚期,又不想让生病的女儿担病上路,两家一合计就琢磨出这么个主意。也不想想谁会揭这张榜?都贴出来好一阵子,明天可就是出嫁的正日子,没人揭榜的话看他们打算怎么收场!”
慕清颜默默的听着身后两个人的对话,大概是知道了这张红榜的意思。
紧紧攥了攥手中的那枚铜钱,慕清颜抬脚大步朝红榜走去。
不费力的一扯,湿漉漉的红榜被她抓在手中,黑色的墨汁与红色的底料晕染了她一手。
“快!禀报老爷,有人揭榜了!”
守在旁侧墙边的两个人先是一愣,接而惊喜的喊道。
总算有人揭榜了!
林员外可是已经下了令,要是这红榜在小姐出嫁的日子前没人揭,回头就要打断他们的腿,然后让他们卷着铺盖滚蛋。
一个人兴冲冲的跑回林家去报信,一个人赶紧去迎接手握红榜的慕清颜。
呼啦啦!
慕清颜一下子被人团团围拢。
听不到什么议论,只听着周围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就好像她做出了多么惊世骇俗之举。
不就是替一个生了病的女人走一段出嫁的路么?
又不是真的嫁人,别人忌讳多,她如今流落街头连口饭都吃不上,眼看就要饿死了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再说出门在外,谁又认得谁?
“公子,你这是替谁揭榜?”林家的人到了慕清颜跟前陪笑问。
慕清颜为了出门方便,现在是以男妆示人,青布长衫,高束着发,背挎着一只瘪包袱,挂着一把油伞。
简简单单,就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十七八岁的生模样。
“我为我自己揭的。”慕清颜扬了扬手中的红榜,若无其事道,“不就是替林小姐上花轿么,又不是真的做新娘,打扮打扮差不多就行了。”
那林家下人也不过是个奉命办事的,听慕清颜这么说,也不再多言。
好歹是有人揭了榜,管他男的女的,他带回去给林员外交差就是。
慕清颜很快就被林家的人带走。
剩下围观众人面面相觑,慕清颜是没有看到他们有话想说又不敢说,隐忍着相互间挤眉弄眼的样子。
最后,终于有人实在憋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他们这么弄虚作假会不会更加冲怒了石仙?”
周围的人脸色瞬间骤变。
淳熙十六年二月,宋孝宗赵昚效仿高宗禅位与太子赵惇,自称太上皇,闲居重华殿,为已故高宗赵构继续服丧。偏安一隅的南宋朝廷迎来了它的第三位皇帝,改年号绍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