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脖子上那根可怜的项链不停地在手指上缠来绕去。
“如果你愿意,我就把一些事情告诉他。我可以试一试。”我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她摇头又摆手地拒绝了。
“那是三个傻瓜。你听听她们说些什么。三只母鸡。她们以为是在看马戏呢。”她抱怨着,更厌烦了。
“已经不早了。”我说。
“明天早上再说。我向你保证,明天早上一定来做这件事。”她重复道,冷冷的声调气恼而固执。“我要看着他们这样的人落得一无所有。像畜生一样。醉鬼,他们只能是醉鬼,没有灵魂的醉鬼。他们从不会认可别人的牺牲。”
这些话像倾泻一般汹涌而出。
我们想奉承别人
“别太夸张了,我们还是了解他的,萨拉。如果他行动……”
她的下巴在颤抖,肩膀也垂下去了。
“但愿他行动。我敢肯定,”她吃力地回应说,“我就会跑。我是不是一条忠实的狗?我必须跑开。不过这没什么意义了。今天晚上就已经使我死心了。我告诉你,如果我很精明的话,就该感谢他,感谢他的帮助。”
我倚着栏杆,看着展现在眼前灯火辉煌而又沉静的城市和那片墨黑的大海。舒展的天幕高处点点繁星在薄雾间闪烁。一架飞机在马达的轰鸣声中渐渐远去,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抛物线。
“都是我的错,只怪我自己,都怪我这个破脑子,我应该扭掉这个脑袋。”她还在抱怨,血脉贲张,语气中饱含嘲讽意味。“我真愚蠢,不可救药。”
“应该都是我们的错误。”我跟在后面陪着她。“是我们想出了这个办法,是我们想奉承别人。”
“你说得对。”她从鼻子里哼着,试图挤出一丝微笑。“他也有错,可怜的家伙。他该怎么做?抓住我踢我,就因为我一下子全明白了吗?是这里边,我这里边全烂了。”她的一个手指点在太阳穴那儿转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如果我父亲还活着,至少他是会明白的。对了,你有父亲吗?你想他吗?”
“我有父亲。可我从来不想他。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勉强回答她。
我觉得嘴里被沙司和酒精刺激得热辣辣的,可是脑子还算清醒,还能够明白话里的各种挑衅意味,还能够明辨强光中浮现的那些东西,钢琴那儿的角落,坐在沙发上的姑娘们的膝盖,等等。
“现在你看她们。”她感叹道。“简直令人作呕。不是因为她们在做什么而令人作呕,而是因为他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指挥她们。一帮傻瓜。”
在小客厅明亮的灯饰下,他的右手挨个摩挲着坐成一排的三个姑娘的脚踝骨。姑娘们笑闹着,一会儿动手动脚,一会儿又直挺挺地僵在那里。她们全都失去了风度,一阵突如其来的局促不安和窘迫就会使她们的动作更慌乱含混,更犹豫不决。
“一个真正的女人善于修饰自己的脚踝骨,对自己的脚踝骨最为关注。”他摆出了权威架势摇头晃脑地说教起来。
“你听他说些什么?你听见了吗?尽说些蠢话,真该杀了他。”黑暗中萨拉低声抱怨着。
米凯丽娜和伊内斯为了骗他,两人的腿交叉过来,又突然感到羞怯,将衬裙紧紧地盖住了膝盖。他的大拇指和戴着戒指的食指反复比量核对,显出没有把握的样子。
“猜吧,猜猜看。”姑娘们尖声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