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冯谖说:“魏无忌此人终非池中之物,他要带兵帮助那个赵国,他肯定会将赵国土地给吞并的。”
冯谖说:“我看那个魏无忌已经被魏国的国王所猜忌,我估计他不一定能得逞吧!”
我说:“魏王肯定会重用自己的弟弟魏无忌,只是咱们的主人信陵君在那个魏国为丞相。我们的主人和那个孟尝君打交道肯定会吃亏的。”
冯谖说:“我们齐国的人才毕竟很多,我们不一定会吃亏吧!”
我说:“肯定会吃亏的,这个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我们的主人早点辞官,也许还会受到的损失小点,如果时间长了,我恐怕他的安全都难以保障了。”
孟尝君知道此事之后,他对我说:“你太过担心了。”
我将孟尝君没有将此事当一回事,我就不再多说了。”
魏无忌估计终究不能征得安釐王同意,就决计不能自己偷生而眼看赵国灭亡,于是请来宾客,凑齐战车一百多辆,打算带着宾客赶到战场上去同秦军决一死战,与赵国共赴死难。
魏无忌率领车队经过东门时,去见侯嬴,把自己决计同秦军血战到底的情况告诉了他。然后向侯嬴诀别准备启程,行前侯嬴说:“公子努力干吧,老臣不能随行。”魏无忌走出几里路,心里不痛快,自语道:“我对待侯生算是够周到的了,天下无人不晓,如今我就要死难,可侯生竟没有片言只语送我,难道我对待他有什么不周到之处吗?”于是又乘车返回,想问问侯嬴。
侯嬴一见公子就笑着说:“我本来就知道公子会回来。”又接着说:“公子好客养士,闻名天下。如今有了危难,想不出别的办法却要赶到战场上同秦军拼死命,这就如同把肥肉扔给饥饿的老虎,有什么作用呢?如果这样的话,还用我们这些宾客干什么呢?公子对我情义深厚,公子前往我却不送行,因此知道公子恼恨我,会返回来的。”魏无忌连着两次向侯先生行拜礼,进而问对策。
侯嬴就让旁人离开,同公子秘密交谈,说:“我听说晋鄙的兵符经常放在魏王的卧室里,如姬最受魏王的宠爱,她出入魏王的卧室很随便,只要尽力是能偷出兵符来的。我听说如姬的父亲被人杀了。如姬有复仇的志向,魏王以下的臣民都想为如姬报仇,但均未如愿。为此,如姬曾对公子哭诉,公子派门客斩了那个仇人的头,恭敬地献给如姬。如姬要为公子效命而死,是在所不辞的,只是没有行动的机会罢了。公子果真一开口请求如姬帮忙,如姬必定答应,那就能得到虎符而夺了晋鄙的军权,北边可救赵国,西边能抵御秦国,这是春秋五霸的伟业啊。”魏无忌听从了侯嬴的谋略,请求如姬帮忙。如姬果然成功盗出晋鄙的兵符,将其交给了魏无忌。
魏无忌拿到了兵符准备上路,侯嬴说:“将帅在外作战时,有当机立断的权力,国君的命令有的可以不听从,以利于国家。公子到那里即使两符相合,验明无误,可是晋鄙仍不交出兵权给您而要请示魏王,那事情就危险了。我的朋友屠夫朱亥可以跟您一起前往,这个人是个大力士。如果晋鄙听从,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他不听从,可以让朱亥击杀他。”魏无忌听后,便哭了。
侯嬴见状便问他:“公子是怕死吗?为什么而哭?”公子答道:“晋鄙是魏国勇猛强悍、富有经验的老将,我去他那里恐怕他不会听从命令,必定要杀死他,因此我难过得哭了,哪里是怕死呢?”于是魏无忌去请朱亥一同前往。
朱亥笑着说:“我不过是市场上挥刀杀牲的屠夫,可是公子竟多次登门问候我,我之所以不回答报酬您,是因为我觉得小礼小节无甚大用。如今公子有了急难,这就是我为您杀身效命的时候了。”就与魏无忌一同上路。
魏无忌去向侯嬴辞谢。侯嬴说:“我理当随您一起去,但年迈了力不从心。您行至晋鄙军中的那一天,我面向北边自刎,以答谢公子的知遇之恩。”魏无忌于是上路前行了。
魏无忌到达邺地,假称安釐王的命令代替晋鄙为将,晋鄙合了兵符,验证无误,但还是怀疑此事,就举起手盯着公子说:“如今我统率十万大军,驻扎在边境上,这是关系到国家命运的责任,今天你只身一人来取代我,这是怎么回事啊?”正要拒绝接受命令。
朱亥取出袖中藏着的四十斤重的铁锥,一椎砸死了晋鄙,魏无忌便接管了晋鄙的军队,然后开始整顿军队,向将士说:“父子都在军中的,父亲回家;兄弟同在军中的,长兄回家;没有兄弟的独生子,回家去奉养双亲。”经过整顿选拔,得精兵八万人。
于是开赴前线抗击秦军。秦军解围撤离而去,于是邯郸得救,保住了赵国。赵孝成王和赵胜到郊界来迎接公子。赵胜替魏无忌背着盛满箭支的囊袋走在前面引路。孝成王多次拜谢说:“自古以来的贤人没有一个赶得上公子的。”从这个时候起,赵胜再不敢拿自己跟魏无忌相比了。
魏无忌与侯嬴诀别之后,在到达邺城军营的那一天,侯嬴果然面向北刎颈而死。
安釐王恼怒魏无忌盗出了兵符,假传君令杀死了晋鄙,魏无忌对此也是非常清楚的。
已经打退秦军挽救了赵国后,魏无忌让手下的将军带着他的军队返回魏国,自己与门客留在了赵国。孝成王感激魏无忌窃符救赵这一义举,就与平原君商议,想把五座城邑封赏给魏无忌。魏无忌听此消息后,产生了居功自傲的情绪和神色。门客中有人劝说魏无忌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忘记的,有些事情却不能不忘记。别人对公子有恩德,公子不可以忘记;公子对别人有恩德,希望公子忘掉它。况且假托魏王命令,夺取晋鄙的兵权以救赵国,这对赵国来说是立了大功,但对魏国来说那就不算忠臣了。公子却因此自以为有功,觉得了不起。我私下认为公子不应该这样。”魏无忌听后,立即自责,仿佛无地自容。
赵国召开盛大宴会,孝成王亲扫殿堂台阶,又亲自到门口迎接贵客,并执行主人的礼节,领着魏无忌走进殿堂的西边台阶。魏无忌则侧着身子走,一再推辞谦让,并主动从东边的台阶升堂。宴会上,魏无忌称说有罪,对不起魏国,于赵国也无功德可言。孝成王陪着魏无忌饮酒直到傍晚,始终不好意思开口谈封献五座城邑的事,因为魏无忌总是在谦让自责。魏无忌最终留在了赵国。孝成王把鄗封赏给魏无忌作为汤沐邑,这时安釐王也把信陵邑又奉还给公子,但魏无忌仍没有回魏国的打算。
魏无忌听说赵国有两个有才有德而没有从政的人,一位是毛公藏身于赌徒中,一位是薛公隐没在酒店里,魏无忌很想见见这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躲了起来不肯见魏无忌。魏无忌打听到他们的藏身地址,就悄悄地步行去同这两个人交往,彼此都以相识为乐事,很是高兴。
赵胜知道了这个情况,就对他的夫人说:“当初我听说夫人的弟弟魏公子是个举世无双的大贤士,如今我听说他竟然胡来,跟那伙赌徒、酒店伙计交往,公子只是个无知妄为的人罢了。”赵胜的夫人把这些话告诉了魏无忌。
魏无忌听后就向赵胜的夫人告辞准备离开这里,说:“以前我听说平原君贤德,所以背弃魏王而救赵国,满足了平原君的要求。如今才知道平原君与人交往,只是显示富贵的豪放举动罢了,他不是求取贤士人才啊。我从前在大梁时,就常常听说这两个人贤能有才,到了赵国,我惟恐不能见到他们。拿我这个人跟他们交往,还怕他们不愿见我。平原君竟然把跟他们交往看作是耻辱。平原君这个人不值得结交。”于是就整理行装准备离去。
赵胜夫人把魏无忌的话全都告诉了赵胜,赵胜听了自觉惭愧,便去向魏无忌脱帽谢罪,坚决地挽留魏无忌。赵胜门下的宾客听到此事,有一半人离开了平原君归附于魏无忌,天下的士人也都去投靠魏无忌,归附在他的门下。
魏无忌在赵国居住了十几年不回去。恢复了元气的秦国乘着魏无忌在赵国,日夜不停地进攻魏国。安釐王为此焦虑不安,就派使者去请魏无忌回国。
魏无忌仍担忧安釐王恼怒自己,就告诫门下宾客说:“有敢替魏王使臣通报传达的,处死。”由于宾客们都是背弃魏国来到赵国的,所以没有谁敢劝公子回魏国。
这时,毛公和薛公两人去见公子说:“公子所以在赵国备受敬重,名扬诸侯,只是因为有魏国的存在啊。如今秦国进攻魏国,魏国危急而公子毫不顾念,假使秦国攻破大梁而把您先祖的宗庙夷平,公子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呢?”话还没说完,魏无忌脸色立即变了,嘱咐车夫赶快套车回去救魏国。魏无忌和安釐王兄弟两人十年未见,重逢时不禁相对落泪。安釐王任命魏无忌为上将军,让他做魏国军队的最高统帅。
公元前2年,魏无忌派使者向各诸侯国求援,各国得知魏无忌担任了上将军,都纷纷派兵救魏。魏无忌率领五个诸侯国的联军在黄河以南大败秦军,使秦国将领蒙骜战败而逃。联军乘胜攻至函谷关,秦军紧闭关门,不敢再出关。这次合纵攻秦的胜利,使魏无忌的声威震动了天下。
秦王忌惮魏无忌,因此派人持万金到魏国离间安釐王和魏无忌的关系,同时派人到魏国境内假装祝贺魏无忌登上王位。因此,安釐王更加怀疑魏无忌,于是派其他人代替他执掌魏国兵权,五国攻秦计划失败。
魏无忌从此心灰意冷,回到魏国之后,不再上朝,每日沉迷酒色。四年之后(公元前23年),魏无忌去世。从此魏国失去最后支撑的顶梁柱。十八年后,魏国被灭。
信陵君身后,也受到许多大梁人民的敬仰,被奉之为神,在大梁有信陵君祠,后改为大相国寺。清陈维嵩有词曰:席帽聊萧,偶经过信陵祠下
宁陵县信陵君行宫后边有一条贯穿宁陵县城十里长的东西大街“信陵路“。
赵孝成王,嬴姓,赵氏,名丹,赵惠王之子。前260年,赵孝成王用赵括代替老将廉颇,改守为攻,在长平(今山西高平西北)主动全线出击,向秦进攻。秦将白起实行反包围,使赵军粮道断绝,困于长平。最后,赵军四十六日不得食,分四路突围五次不成,赵括战死,四十五万赵兵被坑杀,赵国大震,史称长平之战。
赵惠王三十三年(公元前266年),赵惠王死,太子丹继位,是为赵孝成王。由于年少初立,故由太后赵威后掌权。
赵孝成王元年(公元前265年),秦国进攻赵国,攻下了三座城。赵国向齐国求救,齐王说:“一定要让长安君来作人质,才能出兵。”太后不肯,大臣极力进谏。太后明确地对左右说:“有再来谈让长安君去作人质的,老妇一定要唾他的脸。”
左师触龙说希望拜见太后,太后怒气冲冲地等着他。触龙进宫后,慢慢地走着小碎步坐下,自己告罪说:“老臣我脚有毛病,简直不能快跑,没来拜见您有很久了。我私下里宽恕自己,可是又恐怕太后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所以很想看望太后。”太后说:“老妇我依仗车辇行动。”触龙说:“您的饮食没有减少吧?”太后说:“就靠喝粥罢了。”触龙说:“老臣我近来很不想吃饭,就勉强散散步,每天走上三四里,多少增加了点食欲,身体也舒适一些了。”太后说:“老妇我办不到。”太后不平和的脸色稍有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