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年轻的母亲频频看向来处,薛凝霜看懂了自己妈妈这小心思,她似乎是想让爸爸来找她。
女人啊,除了这一分的感叹,薛凝霜不做评价。
她以为爸爸不会出现,以为他会让妈妈自己回去,然后更加生气。结果,一个微胖的身影,鸭子一样摇摇晃晃走来。
“回家了。”远远地吆喝一声,看似示弱其实还端着,年轻的爸爸道:“露儿一个人在家,你想跟我说什么,回家再说。”
“你来抱霜霜。”年轻的母亲终于妥协。
后来,薛凝霜和妹妹一起坐在堂屋看电视,妈妈和爸爸一起走进黑暗。
“姐姐我怕。”那丫头爬进了薛凝霜坐着的沙发里。
她也不搭理,只不时看向院子。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但隐隐能听到夫妻俩的声音。具体俩人说了什么不清楚。
“……真的?”
“当然真的。”爸爸拉着妈妈,俩人回来了。
女人啊,年轻地就是好骗,薛凝霜满眼同情地看着自己母亲,被自己父亲瞪了一眼。
半夜,薛凝霜觉得自己离开了柔软的床铺,被俩个手臂抱着轻轻挪动。她前世小时候做过自己飘在半空的梦,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跟妹妹睡在一头,自己好色的老爹跟妈妈头抱着头。
以前她还以为真是自己飘走的,后来仔细分析,只怕是被爸爸抱走的。
她还曾愤愤不平,爸爸那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要跟人一起睡。直到长大了,才明白此睡非彼睡。
还有,这时候还想跟媳妇一起睡,他不会忘了自己的大女儿不是五岁半,她有一个成人的灵魂,不要太过分啊!
迷迷糊糊想着要不要踹一脚,就被人竖着直直的抱出家门。
不是吧?
薛凝霜逐渐清醒的大脑分析:这抱自己的是爸爸吗?如果不是自己要被偷走啦呀。
“醒了就吱一声。”熟悉地声音道。
“吱!——”薛凝霜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父亲近在咫尺的大脸,“您要不要每天都这么叫醒我?万一妈妈半夜醒来看到,会把你当禽兽的。”
“又胡说。”爸爸在薛凝霜屁股上拍了一下,“你那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陈述事实而已,哪里是胡说?”薛凝霜小手一摊,“你搁谁那里谁不这么怀疑?”
年轻的爸爸仔细一寻思,觉得自己的行为的确龌蹉,便道:“我以后注意。”
“你要说什么事,非得半夜吵醒我。”
“你再给你爹想个赚钱的法子。”年轻的爸爸迫切道:“我们打算要第三个孩子的事,我已经跟你妈说了,你妈同意了。我们夫妻现在就要开始努力了……”
“那我以后夜里还能睡个完整觉吗?”
“这个努力是存钱,不是要怎么着!”年轻的爸爸弹了薛凝霜一个脑瓜嘣,“你这丫头嘴胡咧咧个啥?爹妈的事是你能说得?没大没小!”
薛凝霜揉揉额头,道:“我才不给你出主意,有了赚钱的主意你也是拱手让人!”
“那你说怎么办?跟我说那话的是你奶奶,你三叔。”年轻的爸爸懊恼道:“就跟你妈和你妹妹,她们让你让出一份工作你怎么做?”
薛凝霜沉默了,片刻后道:“我们工作签合同的,能随便变来变去?爸爸,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叔叔那个兽医是你让出来的。”
“就算我不让给你三叔我也不会去学兽医!”年轻的爸爸说:“你以为学兽医好吗?学兽医除了要给动物看病,还要给它接生。我一个大男人给动物接生……我会吐的,你要见你爸爸受那个活罪?”
“吐啊吐的,不就习惯了?习惯不就没事了。”薛凝霜说:“谁的工作能百分百顺意啊!”
“所以,你三叔干厨子他就干不长!他会做饭吗?他在家里还不如我,你去看过吗?你三叔根本不进厨房!”
“……”薛凝霜忽然发现,如果不是她重生这一回,她不会发现自己亲爹有这么多小毛病。
而这些小毛病与其说是他天生自带的,倒不如说是被惯的。或者说,因为他是男的,他骨子里就认为男主内女主外,譬如给动物接生,譬如进厨房做饭,这都不该他一个大男人做,做这样的工作他会觉得丢人。
他们因为性别差异,在对生活的态度,职业的规划上都有着本质的差异!
如果不能换位思考,永远无法沟通。而他们父女前些天那些规划都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年轻的父亲沉默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道:“你也觉得你爸爸没出息是不是?”
“爸爸,我们学学国家吧!”
“什么?”女儿突如其来的大转弯让年轻的父亲措手不及。
薛凝霜声音清脆,却抛弃了所有的感性,她道:“你看了那么多年的新闻联播,国家开了那么多会议,对你而言有多少触动?”
“……”年轻的爸爸沉默。
“回想我们国家,曾经山河破碎,曾经内忧外患,曾经血海深仇,曾经遭遇背叛……再想想我被淹死的那一年,全世界谁敢小看我们?”薛凝霜深吸一口气,“小时候看那些白手起家的大佬传记,但他们的经历跟中国的崛起完全不值一提。”
“你到底想说什么?”
“爸爸,我们的国家曾经是农业大国,她是怎么变d市,信息技术强国的?”薛凝霜说:“建国不足百年,新旧交替,传统化与现代化的碰撞,民族大融合,她的问题会比你我这小小一个家更多,更麻烦。但后来如何?”
“要怎么学习国家?”
“去看!去看国家每年是怎么调整政策的,即便某一天某几个月不行,总有行的时候,问题是不能止步不前啊!不能被麻烦绊住脚。”薛凝霜说:“国家有五年计划,五十年计划,还有口号,我们的小家也立一个吧!就来个三年计划、五年计划、十年计划!二十年计划!”
“你不要漫天计划。”年轻的爸爸有些心慌,他或许觉得自己人生将要就此改变,以前父女俩说得那些太笼统,如今却是要动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