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逐渐握紧了玄笛,另一只手的拳头在袖中捏的咯吱响。
修道修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如此怀疑过自己的仙路终点是否值得,是否正确,这一刻,他动摇了。
提剑,绿色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战场。
他想找一个清净地,在魔域的地界听不到哭喊声,喊杀声,听不到灵力乱飞魔咒乱爆的声音。
他找到了,因为一壶浪子笑,醉梦一场醒来,就变了地方。
四周莹莹点点,像是五彩萤火虫组建的森林,小溪倒映出夜空繁星,林间有漂亮的小鹿奔跑,兔子看到他,也不害怕畏惧。
可是一瞬间,却被突然传出来的哭声惊走。
“父尊——父尊你醒醒,醒醒啊——父尊,我是阿络啊,父尊——”
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入他不是很清醒的脑子里,神经麻木,眼神迷离,这样的哭声,他这些天在魔域听到太多了。
太多了……
他又灌了一口酒,靠在树上看着天空的繁星,陷入放空中。
强烈的魔力掀起狂风,树叶飘落,在他面前坠下,竟然是心形的红色,抬头,满树的叶在急速变红,然后大片大片从树枝脱落,指尖的落叶突然起红色火苗,顿然灰飞湮灭。
随即,落下的树叶,全都起了一片火,飘在空中的落叶,还没来得及落下,也变成了小火苗,到他面前时,只剩下一缕青烟。
不下片刻功夫,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树,眨眼之间,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他的心有些慌,站起来,想要伸手接住最后一片完好的叶,指尖相触之间,还是没能挽留住。
后来他才知道,那棵树叫缄语树。
是魔族公主的缄语树。
无法言说的痛让落叶变红,无法描述的悲直接焚烧了所有的落叶,一叶难全。
她的世界崩塌了。
他的足迹,淌过小溪,走过木桥,越过青石路,跨过台阶,进入小木屋,情不自禁延伸到她身后。
魔力肆意,整个房间叮叮当当的风铃在摇摆,摇摆的小铃铛被风掀起的高度像是下一秒就要断了线。
她背对着他,只能看到她着红枫裙,也能看到她祭出的紫色魔丹里染了金色的血脉,她想要把魔丹推进床上的男人腹中。
父尊?
还有谁能在这片地界喊出这样的称呼?
她是魔族公主,床上的人就是仙界和修真界费了大力气寻找的魔尊。
竟然被他一罐浪子笑醉酒找到了?
怎么可能呢?
他没看到,这是梦,做梦!
转身就要走,身后却一声闷重的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不,不是倒在地上,是砸在他心上。
从缄语树开始掉下第一片落叶开始,他的心就跟着疼,现在好像又重了几分。
脚步方向一转,来到少女面前。
她的眼睛紧闭,长睫覆盖下来,看不到原本的眼眸,是蓝或是紫,还是黑……
面纱挡去她大半容颜,他没有生出半分想要摘掉面纱的冲动。
魔丹进入魔尊体内,她就要死了。
探上她的脉,虚的像是满屋子的风铃线,随时可断。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界最小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有古神血统的公主。
没有人见到过真容,传说,见到真容的人都死了。
活在别人传说中的人儿,其实脆弱地不堪一击,哪里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古神血脉,实力可怖?
他缩回手,在救与不救之间,没有做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