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纪坊开始发起高烧。
豆大的冷汗一直在他额角冒出,时不时的呢喃着我听不清的话。
我叹气,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凤云鹤的,也欠了纪坊的,这辈子让我要遭这么一番罪。
在宫中照顾受伤的凤云鹤,蛇毒复发的凤云鹤,出宫又得照顾受伤的纪坊。
一个个的都这么让人不省心。
我无比哀怨的拿着绢帕给他擦汗,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看他似是极冷的缩成了一团。
眼看伤口因他的动作要再次崩裂开,我赶紧按住他,他身上的温度更是灼热。
我盛了些水,托起他的头放在我膝上,顶住他的后脖颈,让他微微张口,一点一点的将温水喂进他口中。
就这样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三天,困极了才眯一会。
好在他伤情没有恶化,也没有我担心的感染,而是慢慢稳定下来,只是人一直没有醒过来。
于是我每天晒太阳前又多了项体力活动,将他拖到太阳下也晒一晒,杀菌消毒。
好在谷中草地整齐繁盛,编了个草席,拖起来虽说沉一些,倒也能拖得动。
直到第七日,就在我又开始拖他到太阳下晒一晒时,他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半支起身,冲着地面咳了一口鲜血。
我看那血液发暗,大约是昏迷时残留在喉中的,竟然没有回流将他呛死?我不懂医理,想不到症结在哪。
而后他慢慢睁开眼,看到蹲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看着他的我,眼中的光一闪而逝。
随即嗓音嘶哑的开口:“你……你是谁?”
我张了张嘴,想说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但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一般,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太久,太久的独自一人,我本就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在这孤独的时间慢慢流逝中,我竟然得了失语症。
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纪坊见我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便神色疑惑的看着我:“是你救了我?”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废话。
“谢谢。你可知道我是谁?”纪坊捂着额头,开口问。
是谁?是个混蛋,无赖,卑鄙无耻的人。
他许是我表情中的鄙夷和怨恨让他察觉到我的不友好,便立刻转移话题:“这里是哪里?”
真的失忆了?
我满心怀疑。
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毛病啊,早就不发烧了,不至于烧糊涂了。
我抬头看了看那狭小的谷顶,第一缕阳光正好落了下来。
他也随着我的视线向上望去。
“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他迷茫的问。
这么高都没摔死身负重伤的你,呵呵,真是命大,俗话说得好,祸害活千年,诚不欺我。
“那么你是怎么下来的?”他问。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草屑,向着石窟走去。
转身示意他跟上。
纪坊略一迟疑,便挣扎着捂着伤口痛处起身,蹒跚的跟着我。
我指着石窟前那石碑给他看。
“爱妻……零卓……荣景十二年……”他诧异的频频瞟向我。随后他向后慢慢的撤了几步,防备的看着我,语带颤抖:“这是墓碑,死人才有……你……你不会是……诈尸了吧?!”
我诈尸?!
我真是要被他气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