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缓步走着,韩致远牵着马跟在她的身侧。
手中的那团湿衣物已经被她拧的挤不出一滴水。
“韩公子,你说我固执。我固执什么?我只是气恼自己连虚实都分不清,觉得太可笑罢了。”慕清颜道。
她最终还是将暴涨的情绪压抑了下来,美其名曰镇定。
她不想真的让自己成为疯子,也不想被人当做是疯子。
身处临安,身无可依,能靠的只有自己,如果自己连最后的那点清醒都失去,还有未来吗?
韩致远目光一路都在随着慕清颜,瘦小的身躯中蕴含的倔强绝对不少,腰杆挺的比一些男人都直。明明已经即将失控的情绪很快就遏制下去,虽然在她体内压上了一块很重的石头,却也撑得住。
其实……他们好像是一类人。
为了母亲,埋在心底的那块石头已经压了他好多年。而她的固执,她所谓气恼的症结归根结底还是在对她的叔父慕成安的关心上。
他们都为至亲所累,都是在为至亲义无反顾的坚持,只不过差别在距离事发的时间长短而已。
其实,他也希望最终的结果慕成安是别有苦衷,有理由减掉他的嫌疑,就像他当年明明亲眼看到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也坚持认定另有他因。这样也是给他的激励,给他的信心。
“会骑马吗?”韩致远突然问。
“会一点,叔父曾带我骑过。”慕清颜虽然对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但想到与叔父一起在襄阳生活的日子,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自从哥哥不幸身遭意外离世之后,爹就不再碰马,就连平日里坐车,也都是驴车,更不会让她骑马,都是叔父闲暇之余偷偷的带她骑马绕上几圈。
韩致远翻身跨上马背,“上马。”
慕清颜回头抬眼看向已经在马背上坐正的韩致远。
“不要告诉我说你想继续走。”韩致远勒着马缰,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慕清颜身边,“我要去办差,你到底去不去?”
清朗的声音,不容拒绝的口吻,又充满了“诱惑”。
“去!”慕清颜果断回答,两手扶住马背,踩着马镫用力翻了上去,坐在韩致远的身后。
马,一路飞奔。
奔过清河坊,拐到城隍庙,经过七宝山抵达万松岭,直抵凤凰山。
凤凰山一分为二,一大部分化为皇家地盘,建造宫殿楼阁,一部分靠近临安城墙,供人游赏。
不过此时天色昏暗,站在凤凰山上也鸟瞰不到什么景致。
凉风习习,迎面吹拂,倒是十分的清爽。
马速在山道停下来,随意漫步。
“什么感觉?”韩致远问。
“空了。”慕清颜道。
一路策马奔走,纵驰山野,仿佛与天地合二为一。生命与自然相融,没有什么过去未来,就那么简单的存在。
无我,无他,一切杂念突然都放下了,脑中干干净净。
也许这就是修禅之人讲求的忘我的境地。
“不是说办差吗?”慕清颜陡然清醒,双手从韩致远腰间松开,身子向后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