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帝王昏聩,只顾自己享乐,压根不顾人间疾苦,天下人苦不堪言,有些百姓承受不住这样的磨难,为求自保只能揭竿而起,一时间民间组建了一支又一支义军。那些义军有的被歼灭,有的被吞并,如今只剩下一支能与朝廷对抗。
在首领的指挥下,他们很快就占领了半壁江山,建立起了一个小国,取国号为祁,并簇拥首领为王。
朝廷与祁国兵马打得有来有回,谁也不占优势。
后来,祁王的兄长在一次迁徙中不慎中了埋伏,落入敌手。可谁知昏君并未把他放在心上,只说要给宠妃过生辰,这些日子见不得血,随便把他丢进天牢打发打发得了。
可江诠却不停上,说此人是祁国谋士,万万不能松懈,若是让他逃了就是放虎归山,要求昏君立刻处死他以防后患。昏君实在是被他吵烦了,干脆挑了个日子随了他的愿。
祁王得知兄长的死讯后情绪几度崩溃,自此以后便恨透了昏君和江诠,发誓要砍下他们的头颅,以告慰兄长的在天之灵。
江游川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祁王必定不会放过他,所以并不意外方舜玉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没有躲,任由方舜玉用剑怼着自己的脖子,淡然地说道:“我这条命是你们给的,今日你们若是想要取回,无论用什么法子我都不会反抗。”
方舜玉冷笑一声:“我若是要砍下你的项上人头去邀功呢?你依旧不反?”
“不反。”江游川答,“如今我家破人亡,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眷恋的,只想早些下去与家人团聚。倘若我的人头能为统领您换来些许功名,那也值了。”
方舜玉顿了一下,紧跟着又岔开了话题,问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这一路走来,可有看到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
江游川不明所以地愣了愣神,但还是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见闻:“京城街头的乞丐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人在严寒中死去,可豪门贵族的家里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正如诗中所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还是最繁华的京城,在你没看到的地方,生活在那里的百姓要更加艰难。你见到这些,心中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江游川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想毁了这个不公的世道。”
“是啊,这个世道害了多少人,简直不计其数。”方舜玉哀叹一声,下一刻竟收起了手上的剑,“我曾出于京城的商贾之家,当年家业最盛的时候被送去了院读,恰好见过几次你父亲。”
当时的江诠是整个院里年纪最小的,但功课方面却不输任何人。
“我曾与你父亲闲聊过几句,深知他是一个有报复的才子,可他实在是太过于执着了些,这也让他丢了性命。”方舜玉紧紧盯着江游川的眼睛,怅然道,“你作为他的儿子,看到他那样的人居然死在了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可曾替他不甘过?”
江游川无奈道:“不甘又有什么用,昏君已将我的后路堵死,我没有别的选择,哪怕是求取一线生机都格外困难。”
“谁说的,跟了我们祁国不就有别的选择了?”方舜玉笑道,“昏君不想让你好过,那就离开他,去另外的天地大展宏图,不仅为了你心中的不甘,还有那些受苦多年的百姓。”
这话不仅让江游川愣住了,就连石泰也是一脸出乎意料。
江游川依旧有些懵懵的,过了好就才有了反应:“可祁王已经下过令,不许放过任何一个江家后人……”
“谁说你是江家后人了?你如今可以是流浪的少年、被遗弃的孤儿,什么身份都可以,看你怎么选。”方舜玉咂了咂舌,“做人要学会变通,别走你爹的后路。”
“但这是欺君之罪。”
“你不说,我不说,石泰不说,还有谁还会知道?”方舜玉回过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石泰,“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哪能呢,我今日什么都不知道。”见方舜玉没有取江游川性命的意思,石泰松了口气,应了下来。
自那以后,江游川便隐去了自己的身份,被方舜玉收做了徒弟,跟着大祁兵马活了下来,一直到前朝覆灭,祁朝建立。
但他的身份并没能一直隐藏下去,最终还是被先帝所知。
先帝大怒,誓要将江游川以及替他隐瞒的两人一起处决。那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祁朝皇帝得知此事后拼死阻拦父皇的行径。而他阻拦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因为方舜玉和石泰是祁朝重臣,绝不能死;二是因为彼时的江游川已经开始在官场上崭露头角,太子希望这种贤才可以为己所用。
先帝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虽气不过,但一切也要以社稷为先,只好罚了几人一年俸禄,要求他们闭门思过两个月,并表示只要自己还在一天,江游川就不能踏入皇宫半步,这件事也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