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公主死了。
穿过死气沉沉的中庭,原本富丽堂皇的前厅到处挂着白色灵幡。
张五六迟迟不敢踏进去,直到他派去的人终于请来了陆凌舟。
“陆大人。”他哭丧着脸小跑上前。
“公主、公主她真的薨逝了?”
陆凌舟觑了他一眼,面色红润。看来就算他不出手,张五六恐怕也死不了。
“张县令比本座先来,怎么反倒来问我?”
张五六咽了口唾沫,站在陆凌舟身后半步。
“陆大人,咱…咱一块儿进去瞧瞧吧。”
胆子忒小。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前厅,台阶之上原本放着庆阳公主最喜爱的紫檀木美人榻。
如今却放着一副棺材。
刺骨的穿堂风吹进来扬起灵幡,风中似乎还裹挟着女子的哭泣声。
即便是大白天,张五六还是被吓得差点跪倒在地。
陆凌舟面露鄙夷,随手拉过一个丫鬟询问事宜。
“公主昨晚小产大出血,王御医他们几十个人在都没救回来。”丫鬟哭哭啼啼道。
她哭得很伤心,旁人看来还以为她对公主有多忠心。
其实她只是在心疼,以后再也拿不了公主府的月银了。
这可抵其他府邸的两三倍。
陆凌舟又问她如今管事的是谁。
“是聂统领。”丫鬟指着一个方向,“他在那。”
两人望过去,但见一高大男子正在叮嘱下人如何准备送往各府的讣告。
察觉到落在背上的注视,聂洋谨慎地回头。
他神色一松,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行礼:“见过县令大人,见过陆大人。”
张五六盯着他,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以前好像是跟在季驸马身边的。
“公主薨逝得突然,可派人去望京送消息了?”陆凌舟问。
聂洋垂首,一脸悲痛道:“下午启程,快马加鞭预计五六天能到望京。”
陆凌舟点点头,叹了口气。
他注意到张五六一双小眼睛不停打转,故意说道:“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消息一定很伤心。”
“公主薨逝得突然,她昨日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又做了什么,记住一定要巨细无遗地送往望京。”
聂洋双手抱拳,“是。”
张五六还悄悄打量聂洋呢,听见陆凌舟说公主昨日见了谁都要写上呈给梁帝,当即慌了。
估摸时间,保不齐他就是公主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老天爷,他明明就是得到消息去救公主的。昨天已经差点被小心眼的公主派人弄死了,可不能再来一次啊。
“聂统领,不如这信由我来送吧。”
陆凌舟和聂洋看向张五六。
张五六搓了搓手,竭力摆出一副“我其实还挺有用”的模样说道:“一来可以拿我的令牌去驿站换上等马;二来嘛,我毕竟是这的县令,要是什么事都不做最后肯定会被责罚。”
他笑得十分谄媚。
可惜聂洋根本不吃他这套,双眼冷冷。
不过一个县令,在他面前哪有资格摆谱。
见状,张五六紧张得不停吞咽,就当他以为自己官帽子和脑袋都要不保时,陆凌舟发话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张县令了。”
有陆凌舟这句话,聂洋自然不好说什么。
张五六欢喜地朝两人深深鞠了个躬,忙不迭跑去写信了。
庆阳公主被害,季驸马和季家是唯一的坏人。
和他绝对没有一丁点关系!
张五六一走,陆凌舟和聂洋没说一句话,却默契地一同走向外头。
走了百余步,到了季煊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