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天要使人疯狂
任何新的职能部门，一开始想要做出成绩，都不容易，因为没有前例可循，没有成熟的方案可以借鉴。
姚承乾本来是做政工工作的，来津门之前还是两眼一抹黑，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与张卫东的见面其实也是看汪启南的面子。
没想到无意中见了张卫东一面，这个小孩犹如指路明灯一样，他立刻看到了未来清晰的工作方向，张卫东的要求对别人来说是很难的事，对他来说并不难，就是一个合不合规矩的事。
四十辆走私汽车，在他并不是多大的事，既然坐到这个职位，他的一切行为就戴上了合理的帽子，而且这笔钱没有用在自己身上，全部用来发展汽车产业，有据可查他甚至根本就没想过害怕。
但是，这种安全只是相对的，如果不是因为差价太大，张卫东身价亿万，不会让自己因为这点小钱成为日后被人攻击的目标。
为什么在国内做大的人，都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就是因为类似的情形，在违规和不违规之间，就看你的选择，人们肯定会选有利于工作开展的方向，但是这样的选择在以后往往是犯错误的前奏。
当然了，这种追责很多都是在好多年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你都安全的，但是等到问题暴露出来，你就是想补救都没有办法。
我们的郭嘉总说凡事就怕认真二字，当初规矩不完善，人们的选择会走偏，追责时往往一抓一个准，所以真要认真跟你清算，没有人一个有钱人能跑得掉。
几人出来以后，就看见禹作敏和汽车厂的领导蹲在一棵大树下抽烟，场面看起来居然很融洽。
姚承乾的眉头不觉一皱，但是转眼就放松下来，对张卫东说：事情谈完，你别急着走，等会我让人
没等他说完，禹作敏就快步走了过来，抱拳作揖说：“领导，求求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们大邱庄几千口子马上就断顿饿死了。”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限制钢材使用方向，是咱们的基本国——策，物资也是统一调拨的，我没这个权利在这件事上说话。”
“领导，您也不要打官腔，什么事还不是你们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怎么就这么难？你们就是想看着我们饿死。”
“老禹，你说什么呢？”汽车厂领导吓了一跳，在姚承乾这种级别的领导面前大放厥词，禹作敏真当自己是津门的土皇帝了。
在这个时代，其实对禹作敏这样的人很宽容了，他在津门的性质，已经算得上黑恶势力，但因为他能力强，很多事被人上下联手遮掩过去。
说个例子，禹作敏的堂弟禹作相听他的女儿说大邱庄家具厂厂长刘金会曾经欺侮过她。禹作相大为恼怒，在纠集一伙人把刘金会一顿暴打之后，又要求禹作敏为他们“作主”——“教训教训”刘金会的父亲刘玉田。
禹作敏的回答是：“把他弄到大街上，啐一啐，寒碜寒碜他。”
禹作相等人把刘玉田叫到大街上，围起来便大动拳脚。刘玉田讲理不行，下跪求饶也不行，当场被活活打死。
案发后，尽管禹作敏一直在幕后策划，企图使一些犯罪分子逃脱法律的制裁，但名打人凶手还是全部落入法网，都被判了刑。
这一公正的判决，在禹作敏看来是司法机关不给他“面子”。此后，他在大邱庄搞起了一系列违法和对抗司法机关的活动：
组织游行，组织为凶手的家属募捐，召开大会声讨已被打死的刘玉田，组织2000多名群众投司法机关提抗议。
停止刘家人在大邱庄所属企业的工作，对刘家亲属的住宅进行监视，限制他们与外人接触，不许他们出村。在这种情况下，刘玉田的3个儿子先后被迫设法逃离祖祖辈辈生活的大邱庄，而刘玉田的女儿刘金云则被非法管制近3年之久。
天要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样的命案，在他身上发生好几起。
但一开始，因为他的能力强，地方上有很多人为他遮掩，觉得瑕不掩瑜，这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张卫东从一开始，就担心北洼村也发生同样的惨剧，所以对队长也有一定的防备，担心他在北洼村会变成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好在北洼村的发展一直是张卫东在做策划，队长张良山充其量是个土豪，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所以他永远成不了禹作敏第二。
姚承乾是什么人，京城机关里混出来的高层，什么没见过，禹作敏的小把戏怎么会在他眼里。
等到汽车厂的领导把人弄走以后，他轻声说一句：“不愧是禹作敏，来到国营大厂也能平趟。”
厂长听完立刻浑身冰凉，本想喊冤叫屈，转眼清醒起来说：“这个人很狂，我们以后会郑重对待他。”他很聪敏的顺着姚承乾的话说，姚承乾于是就不再提这个人，他才暗自擦了把汗心说：“狗日的，差点被你害死。”
跟这样的人的交情，在自己的前程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姚承乾陪着他们参观了进门汽车厂，厂子很大，人们脸上也充满了干劲，这时候的津门汽车厂，还是最鼎盛的时候，工资开始并不好，但转产轻卡货车以后，员工的工资涨了，在当地都是最高的，年轻工人找媳妇，听说是津门汽车厂的，都比其他人容易。
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厂，算下来，他们还有大概十八年的好日子，珍惜吧。
姚承乾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以为他被汽车厂的规模震惊了得意地说：“转产以后，轻卡货车供不应求，如果不是郭嘉需要，津门汽车厂其实这样就很好。”
张卫东心说：“拉倒吧，真要不转产，津门汽车厂能撑五年，算他有本事，只怕到时候郭嘉第一批下岗工人，就是你津门汽车厂。”
心里这样说，他嘴上却说：“是啊，为了郭嘉建设，津门汽车厂做了很大的牺牲。”
人经常要讲违心的话，就比如前面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