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两名太监搬着几个蒲团进到殿里,按那黄衣女子的指派,围着地毯铺了半圈。
惠妃对那黄衣女子轻轻点头示谢,就径自坐在了中间位置。郑妃却不屑地扫了一眼那黄衣女子,也过去坐在惠妃旁边。被唤做淑妃、卓妃的两位被那黄衣女子拉着坐在下首,留下炤惠身边两个空蒲团,显是留给紫衣和红衣两位女子的。
见其他人已经入座,靖妃和恪妃也老大不情愿地坐到了空蒲团上。
李香君过到中间,向各位妃嫔行过礼,开始讲解刺绣的工序。
“受太后所托,民女给各位娘娘讲授一下汉人的苏绣。刺绣可以说是以线绘画。它是以布为纸、以线当墨、以针做笔,通过穿针引线描绘图案。娘娘们请看。”李香君取出线样,开始给后宫各位妃嫔讲授刺绣绘描之技。
李香君结合手中的画样,又取出针线,简单地在绣布上穿引数次,讲述直线绣和回针绣两种简单技法。各位妃嫔平时在后宫本无太多事可做,李香君又讲解得生动有趣,还照着实图实操,没有很久,在李香君的指点下,除了郑妃较笨拙地刺了几下手,有点泄气,其他各宫妃子都各自绣出了线条,喜不自胜。
其中那黄衣女子尤其聪慧,很快领会了李香君讲述的两种技法的窍门,按照图样刺描出一只兔子的轮廓。李香君过去大加褒奖,把黄衣女子的作品展示给其他妃嫔。淑妃在旁赞道:
“石贵人手好巧,快来教教我这个笨东西。”
李香君才知这位黄衣女子的身份是石贵人。
石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自己在娘家时曾学过一些皮毛。李香君却发现郑妃、靖妃和恪妃面露不快,似嫌石妃过于张扬。
炤惠手粗,也不是很灵巧,但又着急想取得进步,满脸认真地刺绣,额头已经微微出汗。李香君过去耐心指点,给她标画出入针出针位置,过了一会,炤惠也绣出一条小鱼的轮廓。
靖妃也不甘示弱,也绣出了一条小鱼。李香君都大声夸赞。
唯独郑妃所绣线条歪七扭八,不成样子,绣出一只四不像的东西偏说绣的是只鸟,恪妃在旁不住的出言嘲讽。李香君也含笑鼓励。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近黄昏,各位妃嫔微微感到疲倦,正停手休息。李香君给每人一张简单的绣样,让妃嫔们各自独立完成。李香君正在交待作业,一名老太监从门外走进蕴秀宫,李香君发现所有的妃嫔都神色紧张起来。这老太监走到炤惠身边附身低语几句,只见炤惠满脸不悦,点头道:
“知道了。”
接着炤惠面沉如水,神色淡淡地抬头道:
“皇上用过晚膳了。今天的膳牌也已翻过了。石贵人,你快回去准备。今天散了吧,本宫收拾一下,各位姐妹明天再来学。”
郑妃脸色非常难看,从蒲团上站起,捶着腰道:
“算了,回宫自己练习去了。反正不用侍寝,倒落个清闲。”
靖妃也铁着脸对着黄衣女子,冷笑道:
“哼,石贵人你是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汤啊?一连翻了你五次牌子!”
那黄衣女子脸羞得通红,低头不语,匆匆给炤惠行礼告辞离去。
李香君不知清廷后宫的规矩,但从这段对话,猜出这是后宫妃嫔之间为夜间临幸的争宠。平时这些妃嫔在各自宫中,每天都要从敬事房获得皇帝临幸的消息,而这次因为是太后要求她们在蕴秀宫一起学习刺绣,所以才会当面出现了言语冲撞。
李香君收拾好样张,正要由太监带到苏姑姑所在的长青宫,炤惠突然叫住她,
“侯吴氏,你在这里和我一起用过膳再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