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番话,他娓娓道来,毫无动作,又把王爷队的人看傻了眼。
“瞧那小子这面色沉着,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计谋?”
“看看再说。”
符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凭着他们的表情和神态却也能猜到七八分。
不管王爷队的人看得多么认真,但江川听得却很敷衍,此刻算题算到了关键一步,手里的树枝在地上划了两下,也不知是因为算术题还是为门将感叹。
符羽也不去管他:“春华秋实,草木枯黄,随着时光的逝去,大梁被推翻了,前朝灭了,大瑨立国了,先帝爷下旨大赦天下,但是天牢的犯人,可一个没敢放出来,因为这天牢里关的都是朝廷要犯,恐放出去之后,会危害社稷安危,这天牢里牢头换了一匹又一匹,门将渐渐地也就被人忘记了,后来的牢头便也知道天牢之中还有这样的一起冤案,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当然了这是因为那官员给他了一个被迫无奈杀人自首的罪名,一年又一年,老门将渐渐地老了,到了垂暮之年,身子骨也不太行了,终于他的单间牢房里,来了一个少年人。把这年轻人安排进来,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他兼顾照顾一个老门将,老门将常年不见天日,生活在阴暗的天牢里,手脚不灵便了,眼神也不好了,还动不动尿自己一身,总之就是邋遢老头的模样。”
符羽感叹:“有句话说的好,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一旦白了头,老了,都是一个样。”
说到这里符羽晃了个神,抬头又看了看对方门将,那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大叔正远远地坐在角落,闭目养神,鞠员们如何地嘈杂,似乎都跟他毫无关系,有人问他能不能把球扑出来,他说看运气。
再问他几句,他便和蔼地笑笑,好像真的只能看运气。
符羽继续说道:“大概阎王爷可怜他,进来的这位少年恰恰是对蹴鞠感兴趣,尤其是对门将这一位置,极为感兴趣,并且那小子还颇有天赋,据说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触类旁通。于是一个愿教,一个愿意学,两个人一拍即合,便在牢房里教学了起来。”
“老门将应该颇为高兴吧?”江川神思不属地问道。
“那是当然了,嘴都乐歪了。”符羽夸张道,“可遗憾的是少年秋后便要问斩,命不久矣,老门将爱才,不免时时感叹,可怜少年命短,不然出狱之后必定名声鹊起惊为天人。老门将日夜祈祷,可能是他的祈祷感动了上天,就在这一年的秋风起时,眼瞅着少年就要问斩之际,无人问津的牢门突然打开了,有人将狱中老门将请走了。”
“我懂了。”江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完这句,又开始奋笔疾。
“你懂了?是这对师徒时来运转了!原来是西梁国在太后寿诞之际,居然派了一队鞠者过来,扬言要跟大瑨的鞠者进行一场切磋。这一队鞠者可不简单,据说先后打败过北凉,征服过南越各国,据说技术精湛久不见对手,就称霸天下之意,你听听一支鞠队要称霸天下,实乃是西梁的野心昭然若揭啊,那西梁使臣十分嚣张,公然乘着在给太后献寿诞礼时,叫嚣,让大瑨将最好的鞠者调出来切磋,还说什么,西梁鞠者要蹴一个十比零给太后献寿,这是献寿吗?这根本就是添堵啊,那我大瑨能惯着他吗?能吗?”
被他几个反问,问得江川停下手中疾的树枝,回头看着符羽,静静地应了一声:“不能吧。”
“那肯定是不能啊。我大瑨太后乃女中豪杰是也。”符羽撇着嘴,“于是太后,就把贤王爷给叫来了,跟贤王爷商量此事,太后说了,若真像使臣说的那样调集大瑨最好的鞠者应战,就算赢了,也不算大获全胜,人家远道而来,大有借口可言,像什么没有睡好啦,水土不服啦,地面脚感不好好啦……”
他每说一句便掰一根手指,又被王爷队的人误会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谁对战谁,已经安排好了?”
“我看他的样子,是把我们队员的水平都分析了一遍。”
“那小子挺厉害啊。”
“不然他能率领青衣队么……”
这边如果窃窃私语暂且不提,单说符羽,正说到了高潮处:“……总之打击西梁气焰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一队老弱病残,水平不咋样的普通人上场,若是让那些普通人打败了他们西梁国脚,打得他们心服口服,那才是真正的大获全胜,那样的话,西梁人以后便再也不敢挑衅我大瑨鞠者,更不要妄谈什么称霸天下。贤王爷一听立刻赞同,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去哪里找一支普通人组成的蹴鞠队,还要有能力打败西梁鞠者啊?”
符羽虽是这么说着,眼睛却时刻盯着江川的算题,“贤王爷思前想后,有人献计献策,说鞠者不一定全是普通人,里面得有一两个技术好的,鞠者整体水平参差不齐才显得咱们没有用心对待,但是门将一定要强,得是那种,宛如门神一般的存在,但凡他往门口一站,不管从什么方向来鞠,他都能接住。这样的话,一定能打击到西梁鞠者们的信心,然后令其崩溃,再乘他们军心混乱之际,大举进攻一定能打败西梁队。”
江川手中的树枝停了下来,在地上点了两下。
符羽立即道:“你也觉得此法甚妙吧?我们的贤王爷也是这么想的。可问题又来了,这么一个宛如门神一般存在的人去哪里找?能挡住进攻一鞠不进的门将,京中尚无这样的人。对多方打听之下,功夫不如有心人,有人说了,还真有个这样的门神,就关押在天牢之中,贤王爷赶紧叫那人将此人的经历说说,听了老门将的经历之后,立即派人赦免了他的罪,将他请到了府中,可是待贤王爷见到老门将之后,多少有些失望的,时移势迁,当初叱咤鞠场的门神,如今已垂垂老矣,多年的牢狱之灾,将他变成了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别说上鞠场了,就算给他一个椅子让他坐在门前,整场坐下来估计都要气喘吁吁,老门将在得知王爷的来意之后,突然掩面而泣,流下了两行热泪。”
说到此处,符羽有些动情,长叹了一声:“人的命运实难预测,昨日还是阶下囚,今日成了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