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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阳城头粥棚前,在饥民翘首以盼中,一桶桶半人高的宽大粥桶都已熬好放在了饥民跟前,粥棚分为十个摊位,好方便饥民们加速排队领取。
望着桶里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粘稠的米粥,只听到人群中满是那吞咽口水的声音。
“排好队,一个个领取,不准抢夺!否则就糙腻麻的揍死你丫的!”
随着马国成一声呐喊,正式开始分粥,虽然人群引起一阵细小的骚动后,不过很快就陷入平静之中,有序的领取自己的那份米粥,毕竟之前马国成的手段他们也都见识过了。
“谢谢,谢谢军爷……”
分到米粥的灾民无一不是对眼前的军士鞠躬致谢,然后各自找了个角落开始吹着热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人一大海碗米粥,包括妇孺孩童也都一样,由于这些饥民大多已是腹中空虚,只能给他们施以粥食恢复肠胃,否则怕他们腹胀活活给撑死。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名军士大声喊道:“喝完粥的都到隔壁米棚领取口粮,无论老弱妇孺一人五升……”
“军爷,你们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饥民登时向远东军跪了下来,不住的道谢,连同那对夫妇全家也是如此。
说话的军士见到眼前一幕,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但身为军士的职责让他不由挺直腰板,尽量做出一脸肃色,继续维持秩序指引他们去粮棚取口粮。
许静悠然的坐在粥棚内,望着眼前熙攘不止的人流,忽然对边上的左朔说道:“左都尉,你就不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么?”
左朔闻言一时有些纳闷,向许静拱手说道:“军师,属下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啊,看这些饥民都饿的面黄肌瘦,定是灾民无疑……”
许静摇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在六月初,军督府应候龛之求,已经拨付了足足六十万石赈济粮到隶元境内,
按理说这么大一笔粮食,加上本地官府的存粮,足以应付这次逃荒的灾民,但你也看到了,
现在这灾情比从情报司地方所获悉的还要严重,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左朔闻言眉头一蹙,小声对许静说道:“军师言下之意,莫非军督大人拨付的赈济粮都被本地官绅贪墨了?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么?”
许静沉思片刻,眼神逐渐变的阴晴不定,少时才开口说道:“你以为这大周各地的官吏都有远东各处那么高的觉悟么?
足足六十万石粮食,那些官绅会不动心么?哼,依我看,这群蛀虫死性不改,十成十是给贪墨了……”
“可那是救人性命的粮草啊,那群狗官就如此罔顾人命么?”左朔面目一凝,“还有,军督府的威名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不是在找死么?”
“他们当然是在找死!”许静阴冷地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军师是商贾世家出身,非常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不要奢望那群狗官会对百姓上心,整个大周真正在乎百姓的唯军督大人一人耳!
不过,这场灾变倒是让本军师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们想找死,那索性就成全他们,
隶元是军督大人来年入主中原北地的第一站,本军师要替他将这里的牛鬼蛇神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许静语气中所透露的杀机,让左朔都觉得不寒而栗,现在他算是有些明白刘策让许静来隶元的目的了,其一探明灾情和当地的赈济粮去向,其二就是扫平来年大军开赴北地的阻碍。
目前军督府中符合这个条件能完美执行刘策计划的,找不出更比许静合适的人选了,除了许静足智多谋之外,那就是……
他够狠!
“干什么,我也是灾民,怎么就不能领取粮食了?”
正在此时,许静和左朔被分粮地方,一阵狂妄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米棚前,一个衣着华贵,尖嘴猴腮的公子哥,带着几十个家丁正围在米桌前与负责此处分米的谢平安据理力争着什么。
谢平安眉头一皱,大声指着那公子哥说道:“瞧你那模样,衣衫整洁,面色红润,关键还有这么多下人,长的哪里像是灾民了?立刻退到一边不要捣乱!”
那公子哥闻言“嘿嘿”一笑:“这位军爷,谁告诉你们衣服穿的好些就不是灾民了?没看到公子爷我有一大堆下人要养活么?
何况公子爷我是饿的前心贴后背,既然你赈济灾民怎么就不能算我一个呢?”
谢平安冷笑一声,指着他说道:“就算你是灾民,但军督府规定一人最多只能领五升米,你们这几十人大袋小袋的想要装多少?”
那公子哥撇了撇嘴说道:“当然是全都装走了,有多少公子爷我就装多少,咱家一堆嗷嗷待哺的饥民要养活,且胃口也大,自然是全要了,
不瞒您说,我这后面还拉来了几百车,一趟装不下分两趟,两趟不够分三趟,总之全部装走为止……”
“看样子你们是真来捣乱的,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谢平安气的肥脸不住抽搐起来。
不想,那公子哥却是满不在乎,反过来威胁起了谢平安:“军爷,你少拿身份来吓唬我,我也不想知道你们受谁指使来这元阳城里赈灾,
你们只需知道此地郡守曹聪是我叔伯,我曹浅在这里为所欲为,我说我是灾民那我就是灾民,这里的规矩得有我说了才算!”
曹浅一脸嚣张的姿态,让守在周围的士兵面色阴沉,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机。
而那些灾民则都是怯生生的缩成一团,对与曹浅这种有权有势的背景,他们压根就不敢去惹他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