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妖怪攻进来了?!”
柜台后的黎老头正准备往桌下躲,却听到门那边传来冷冽的言语,不带任何感情,仿若来自九幽。
“当剑。”
尘嚣之中,被吓了一大跳的陈经年定眼望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怪客正走进屋来,手里捧着柄锈迹斑斑的宽刃阔剑。
当然,对于黎老头而言,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眼睛在这怪客身上扫了几眼,便定格在这个身后的破裂门板上。
“就算是当命,也给我等会儿!没看见打烊了嘛,这门你怎么赔!?”
虽然这位不之客满身煞气,用那些江湖汉子的话来说,这厮……有王霸之气,但事关未来三年的工钱,黎老头也豁出去,要钱不要命了。
黑衣怪客扯了扯衣领,也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阔剑放地上一杵,顿时火星四溅。
黎老头被吓了一跳,拿眼一瞧,却见那剑所杵之处的坚硬石砖上,已是裂纹无数!
今夜,遇到个硬茬了。
“哎哟喂,大爷呐,您可别着急啊,小人这就给你当!”
及至此时,黎老头才意识到今晚碰到个大麻烦,顿时那张本就狭小的脸庞挤成一团,满脸谄笑,急忙召唤陈经年,“经年,快,快!快给这位爷写票据……经年!?”
黎老头将半响没反应,扭过望去,只见少年呆立原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往日里最为机灵的小子,如今遇到个奇怪客人,就被唬得一愣愣的了?
“经年,经年,什么呆啊。”
一生想着给徐家当下人的黎老头并不知道,此时这位呆若木鸡的少年,却与他不同,陈经年此刻在这黑衣怪客身上,嗅到了无比凛冽奇特的气息。
面前的黑衣怪人,面目俊朗不凡,整个人有着无言的气势,如巍峨的高山,单是站在那,就给人泰山压顶的压迫感,亦如一柄世间未曾归鞘的绝世好剑,显得那么的锋芒毕露。
他一袭黑袍无风自动,将大半个身子都笼罩在其中,与门外凄迷的夜色彻底融为一体,好像一团黑暗的乌云,刻意压制了自身气势。
陈经年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是何等深不可测,但见他深褐色的长和额间一朵鲜红跳跃的烈火印记,又给人一种性子暴躁、宛若雄狮的刚烈性子。
“这世间,还有如此奇怪的异类?”
明明只是一个英朗不凡、打扮怪异的中年男子,怎么自己会从他身上看出这些犹如冰与火不相容的奇异感觉?莫不是晚饭吃得少,饿晕了?
一时间,少年陷入了罕见的迷思之中……
“哼!”
陈经年陷入呆滞,那男子看到他这样子,眉头一紧,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
“臭小子,还像根木棍一样,杵在那干啥?没听见我的话?!”
“哎,来啦来啦。”
被黎老头拿算盘敲了下脑袋,陈经年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赶忙从柜子里拿出毛笔和当票,瞥了眼锈迹斑斑的阔剑,“大爷,你这柄铁剑,准备当多少银钱?”
陈经年与黎老头对视一眼,心里郁闷至极,这他娘的,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蛮野汉子,今晚怕是要被敲竹竿咯。
果不其然,黑袍怪客冷冷开口道:“无价。”
黎老头咳嗽一声,恨不得一算盘打在这汉子脑袋上,这里是当铺,你他娘的一开口就无价,那还当个毛线啊。
陈经年有些尴尬,“客官,这阔剑若是无价,那我们这小小铺子,还真无能为力。”
黑袍青年一挑眉,“我说的无价,是不要钱的意思。”
陈经年揉了揉额头,温言道:“客官,说话挺搞笑啊。”
似不喜陈经年油腔滑调,男子板着脸道:“开单子吧。”
黎老头看着一脸惊讶的陈经年,反应却是最快,连连催促,“经年,别傻愣着,快给这位贵客开当票!”
“哦,好的。”
陈经年提起笔,在黄褐色的当票上写着,“今有……”
徐家早有交代,当票上必须得有所当之人信息,如此一来,陈经年便有些犯难,“这位客官,不知姓甚名谁?”
黑衣怪客回望了眼破烂的大门,随意道:“你就写‘王破门’吧。”
大爷,你这也忒随意任性了吧!?
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陈经年还是在当票上写下,“今有陌路客官王破门,典当锈迹斑斑阔剑一把,当银无价。”
写好后,陈经年恭敬地将当票递给那奇怪男子,想着赶快将对方打了才好。
想来男子不打算赎回这阔剑,将单子揉成一团,随意放入了怀中,这让陈经年尤为受挫,客官啊,你这铁剑虽不要钱,但你当东西的态度,真得端正端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