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沈壹昕都没有睡,在车里听着蒋鄄合着旋律和节奏为他唱情歌。在他改了歌词肆意编造的时候,偏头看着蒋鄄,笑得欢快又明艳。蒋鄄隔着六米的距离,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开始想他。
蒋鄄就迫不及待地站在阳台上望他,想将沈壹昕的嘱咐扔进海里喂鱼。
“回家悠着点,不要露了马脚。”跨海大桥上,沈壹昕要看海,开了窗,车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将这句话吹进蒋鄄耳里,蒋鄄没有答话,他只紧了紧握他的手,手指冰凉。沈壹昕回头要脱戒指,蒋鄄抓得更紧,在下桥时关了沈壹昕那边的窗,风停下肆虐的那一刻,轻轻嗯了一声,给他答案。
少年人蓬勃的爱意,怎么才能不露行迹? 沈壹昕知道,他不看他。
沈壹昕不看蒋鄄。
因为蒋鄄的眼睛太亮,看着沈壹昕时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蒋鄄总也忍不住看沈壹昕,看他的眉,看他的眼,看他浅笑时露出的小酒窝和上扬的嘴角,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两人不小心四目相对,沈壹昕就错开眼,舔着上齿低下头
笑。
蒋鄄也笑,看着他的发顶,笑得毫不掩饰。
两家的至交友谊家庭餐过后,其他人都在客厅闲坐着聊天,沈壹柠难得地没有缠着大哥和二哥撒娇,抱着手机低头和朋友聊天,手指翻飞。
妈妈们在餐厅聊天,扯家常,蒋鄄的妈妈感叹一句:“看他俩一块回家,我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小马,小时候怕极了小沈,现在果然是长大了。胆子大了不少。” 人的五官真的很神奇,蒋鄄坐在沙发上,耳朵自动过滤筛选了关键词,对与沈壹昕有关的句子和词汇格外敏感,竖起了耳朵来听。
沈壹昕妈妈的惊叹声传进蒋鄄耳里,“啊?是吗?怕什么?小沈从小就很温柔啊。”
蒋鄄侧耳听得仔细,想听听那些自己与沈壹昕有关的,在脑海里模模糊糊的童年旧事。
“蒋鄄,”有手指在眼前挥舞,拉回来蒋鄄逐渐离家出走的五官。沈壹柠站在他面前,嘴里叼着一块菠萝,“你神游吗?” 蒋鄄皱了眉,抽了一张纸巾,示意她擦自己满是汁水的嘴角。
“干吗?”他还在听。
“小时候可怕了,从来不敢一个人去你家,去了也不敢和小沈说话,小沈看一眼,他就跑。” 沈妈妈爽朗地笑了。
“大嘴说明天来,要不要一起去山上看初雪?”
蒋鄄觉得长了两只耳朵是极好的,能左右开弓听着不同的言语。长了两只眼睛也是极好的,抬眼看着沈壹柠的同时,余光还能瞥见沈壹昕坐在另一侧沙发上撸着林阿姨新带来的新年
礼物:一只小博美,正露着肚皮在他手指下扭捏地撒娇。占据着蒋鄄目光的沈壹昕嘴角含着笑意,眼神被它占据,蒋鄄有些醋了。“他怎么没和我说?”蒋鄄问。
沈壹柠一脸的嫌弃,拿眼睛瞄了一眼被蒋鄄握在手里的手机,触感来袭,手机一直在振动。
“我看你病得不轻。”沈壹柠又拿了一块菠萝,往嘴里放,嘴里说得含糊。又窝进自己的小地盘手指翻飞。
蒋鄄又看了沈壹昕一眼,那只翻着肚皮享受的博美仿佛在炫耀地倒着眼看他,蒋鄄歪着脑袋,做着斗鸡眼朝它吐舌头做了个极幼稚的鬼脸。沈壹昕闷闷地笑了。
博美翻起身,在蒋鄄家还有些怯,只朝蒋鄄低低地吠。沈壹昕就又用细长的指顺它头顶的毛。
蒋鄄又醋了。
为了假期联络方便,大嘴拉了个群,群里十来个人,正在如火如荼地讨论着明天的行程。山顶上会下第一场雪。
初雪。
对于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来说,任何初字开头的字眼,都有着无尽的魔力。他抬眼盯着沈壹昕。
初次牵手;初次拥抱;初恋;初吻;初夜…… 蒋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着了火。
抓着手机在沈壹昕疑惑的目光里逃也似的奔去二楼。
关上房门了,心还在怦怦直跳,那响声仿佛方圆十里都能被人听到。他不由得扑倒在床上,将脸用力地埋进小熊柔软的毛里,深深地呼吸,里面都是沈壹昕的味道。腹部胀着,底下的野兽觉醒着。这么轻易地在欲望的挑衅下败下阵来,他觉得有点羞耻,却又止不住地大口呼吸欲望的源头。
门锁轻动,蒋鄄猛地回头,眼里还有着被欲望沾染的红,这时候最好谁也不要来打扰他。除了沈壹昕。
沈壹昕被蒋鄄抵在门后亲吻。
回家的这十几天,蒋鄄每天都能见到他,像缚在枷锁上的野兽,美好的兔子在自己眼前,蹦蹦跳跳,离含在口中总有那么一寸的距离,一天天地被吊着胃口。它就馋,馋得越来越凶,凶到兔子送上门来,吮痛了它的舌。
沈壹昕低低地痛哼了一声,唤起野兽的一丝理智。
蒋鄄亲吻他的脸,抱紧了他藏在宽大卫衣下的柔软腰肢,将脸埋进沈壹昕越发迷人的肩窝里大喘气。
沈壹昕软软的,口里被蒋鄄抢夺得所剩无几的气息呼出来也软软
的,他抬起右手温柔地抚他的后背,静静地任他抱着。“妈妈说我小时候怕你,”蒋鄄低低地说,手指下滑着停在沈壹昕左手的指缝里,“可是我好像不记得了。”
“你现在胆子这么大,怎么还能记得起以前。”
沈壹昕笑得好听,被蒋鄄吻得干哑的声音,有些性感。
“可是我好想记得,和你有关的都想记得。”他突然拉远了脑袋,用炯炯的目光看他,问:“你都记得吗?”
“大部分吧。”
“大部分是多少?”
沈壹昕笑他幼稚,正要和他计较,门外有了声音,两人便停住了话头,不敢再动了,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博美轻吠,拿爪子抠门。
沈壹昕松了拥抱的手,看着蒋鄄笑,要抽出和他紧扣的指,蒋鄄却不想松开。
“别闹。”他说。声音和眼底都是温柔的。
沈妈妈说得对,他这么温柔,小时候的他也是这般温柔。
“那你也摸摸我,”他抬起相握的手,搁在头顶,“要比摸它更温柔。” 沈壹昕揉乱蒋鄄的发,笑着亲吻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