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的夜里,秋云清上床后留了盏灯,让伺候的丫鬟出去,静静看着等着欧阳宁的到来。却不想直到子时,都没有人,秋云清心中奇怪,想来那人怕是遇了什么事,也不追究,便熄了灯,兀自上床睡了。
第二天秋云清正坐在榻上一手捧,一手吃着青玉洗干净的樱桃。
“小姐,这东市曹妈家的果子就是好,少有坏的。”青玉笑着在一旁挑拣,不由分了两筐出来。秋云清吃着微酸的果子,心中叹了一叹,这东明国虽是不缺水果,但可能是种植技术的问题,哪怕自己愿意花钱,买来的果子也不如上世好。
如今青玉动辄就挑了小半筐不能要的,还说是少有坏的,这让颇爱吃水果的秋云清有些沮丧。
青叶带着青梅在理着这两天送来的帖子,自从秋云清宫宴后,便有大把人想结交她这炙手可热的赤鸾公主。碍于秋云清并未分府,也只能挂了忠孝侯府的名头来拜见。
青叶往先是梅宁微的二等丫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青叶虽是性子浮躁些是个三等丫鬟,但是也比普通官宦人家大丫鬟有体面的多。秋云清还不足够清楚东明国皇室里的弯弯绕,便让青叶去处理那些帖子,小门小户自然不用在意,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让青梅帮了青叶挑好了回礼好生打理。
这个时候来的都是来投欧阳天所好,这政坛里盘根错节,秋云清怕得罪人招来无妄之灾,也没心情应付这些人,只能让青叶一一回绝了,嘱咐道若是看见凤歌微三人的贴子,再拿来给自己看。
正和几人又一茬没一茬聊着天,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玩味的响起,“赤鸾那么开心,这几日必定过的是极好。”
秋云清一颗樱桃核差点没咽进去,是没想到昨天等了半晚的人如今堂而皇之走了进来。
就见欧阳宁一身靛青圆领暗纹常服,长发规规矩矩披在身后,发顶箍了金玉发冠,插了一根暗香浮动的上好楠木发簪,整个人如同市坊贵公子一样,但那张过于招人的脸,却是整个东明国都再找不出第二张了。只是此时那张素来捉摸不定的脸上,却是挂了笑,颇有些纨绔子弟的模样,模样羞红了屋中丫鬟的脸。
就见秋牧众人跟在欧阳宁身后,脸色有些不好看。今天听管家说宁王来访,吃了一惊,谁人不知道这欧阳宁虽外戚没什么倚仗,可却深得欧阳天的心,起码欧阳天活着的时候,没人敢小瞧了他。
上个月欧阳天因为酒楼几句口舌把王勉丞相家二儿子当众抽了鞭子,王勉告到金銮殿上,却被欧阳天一顿臭骂,说他身为丞相,教子无方,冲撞了宁王,还罚了半年俸禄。
想到这秋牧内心都抖了三抖,自从宫宴那日后,虽然欧阳天对自己还是如同往常,可他总能感受到欧阳天时不时看过来阴冷的目光,吓得他这几日上朝话都不敢多说。今日又见宁王突然来访,连忙堆了笑意,让下人准备了上好的碧螺春,连在午休的秋老夫人都搀着荣妈妈的手堆着笑来了外厅。叶苓听说这京中有名的宁王来了,连忙穿戴整齐,带着秋琬月几人来了大厅。
倒不是叶苓想攀附宁王,这秋琬月秋盈容基本上已经算订了亲,但是她的儿子秋扬马上要科考,想着若是得了宁王照拂,必定也能得皇上青眼,哪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哪知欧阳宁连坐都没坐下,直言要找秋云清。秋牧愣了愣,是有几丝提起这个女儿莫名的尴尬,叶苓见机忙道请宁王稍后,便要着人唤那丫头出来,一面又给秋扬使眼色,让他上前去同宁王交谈。
就见宁王轻瞟叶苓那妩媚撩人的脸一眼,轻飘飘丢下一句,“这赤鸾公主二品身份,比本王尊贵,哪有唤来的道理,必是要本王亲自拜见。”说完还上下打量了叶苓一番,转身对秋牧苦口婆心道:“没想到侯爷家中这般艰难,念安郡主仙逝后,连个当家夫人也没有,区区一个妾室还出来招摇,真是可怜。也是本王不计较,若是换了别的人,怕是会治你个不敬皇家之罪。”
一句话把叶苓气个仰倒,但深知这人是绝对得罪不起,不然自己死都没地方去,只能堆起个笑脸,喃喃不做声。
秋老夫人和秋牧脸色都不好看,秋牧是觉得欧阳宁不给自己面子,秋老夫人是嫌叶苓不顾身份多嘴,得罪了这个得宠的皇子,但又不敢对这个瘟神发脾气。
现在看欧阳宁一副贵胄子弟般冲进了自己的房门,明明不合规矩,但身后跟的一大群人愣是没一个人敢说个不字。
欧阳宁打量着秋云清,是比宫宴当晚精神了许多,就见她一身素色绣双鹤的抹胸长裙,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淡玫色披帛,露出凝脂般雪色肌肤。发髻松松挽了个髻,斜插了一支双股片玉镂金蝴蝶步摇,不施粉黛,一双水眸静静看着自己,圆润的手指拿着一颗娇艳的樱桃,更称出玉葱般的手有些晃眼。
欧阳宁虽是知道这秋云清长的好,但没想到别有一番风味,比起那秋琬月柔弱凄美更有一番风味,倒似出水芙蓉般清新别致。
跟在欧阳宁身后的叶苓母女自然也看见了秋云清,还记得几个月前秋云清不过是个饭都吃不饱的落魄女子,如今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种叶苓几人学不来的优雅贵气,不由得就让人想起去世许久的念安郡主。
秋牧神色复杂地看着秋云清,哪料秋云清丝毫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宁,语气懒懒道:“宁王这是学做登徒子吗?”
众人刚才吃了欧阳宁一个暗亏,如今听秋云清这般无礼和这个魔王说话,都暗自捏了把汗。那叶苓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就盼着欧阳宁当中也臊秋云清一次,秋琬月站在叶苓身后一双眸子在欧阳宁和秋云清间来回扫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