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震泽山庄。
傍晚,湖边凉风习习。临湖的房内,女儿范依兰正在给乃父捶背。范轩坐在地席上,默默感受这女儿的小心,十分惬意。
“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范轩闭目发问。
眉清目秀,楚楚动人的范依兰答道:“不打紧,只是哥哥又要走,娘难免有些舍不得。”
范轩暗自摇摇头:“阳儿已经上路了吧?”
娇笑道:“是的,哥哥会先去定陶交待些事情,之后会直接去草原楼烦王,您就放心好了。我想着哥哥一走,爹爹难免伤感,特意来陪您了。”
范轩轻轻一笑,说道:“为父一直有些遗憾,依兰为何是个女儿身呢?聪慧过人,乖巧懂事,还这么贴心。要是个男子,爹爹可就省心多了。”
范依兰嫣然笑道:“不是还有哥哥在吗,爹爹你偏心。依兰虽是女儿身,但也是范家的一份子,也在尽力为家族发展做贡献啊!”
“是啊,依兰一直都的很好,这些年给爹爹帮忙不少。只是这女大不中留,也不知道哪一天?我家依兰就该嫁人了。”范轩这么一说,依兰心中不自觉地泛起某人的身影,不禁俏脸微微一红。
此时,下人来报:“主人,三老爷派人送来信函!”
范依兰接过一个竹筒递给父亲,范轩轻轻摆摆手,说道:“不想费眼神,你念给我听吧!”
依兰微微一怔,打开火漆密封,从竹筒取出一份帛。打开时之间上面写满歪歪曲曲的符号,压根就是不字,这正是他范家独特的信暗语,也几分密码的意思。即便信件为人截获,别人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不虞担心消息泄露。
范依兰虽为女子,但聪明伶俐,能力和智慧并存的绝世美女。尹旭在见过虞姬,所谓的楚汉第一美人之后,很负责任地认为,范依兰的美貌更胜一筹。谁才是真正的第一美人,显而易见……
第一美人凝神看完信函,说道:“爹爹,三叔说熊心太子今天登基,仍称楚怀王。”
“楚怀王?”范轩似乎有点诧异。
范依兰答道:“是的,是宋义和项梁之间博弈的结果,不过这个提议出自尹旭。”
“尹旭?”
“是的!”范依兰看着信函,将当日的形式大概讲来。
范轩听着听着笑了:“看来这尹旭真有两下子,你推荐的人不错!不过,他要是一直在项家麾下,怕是不行的。”
依兰分辨道:“爹爹别急嘛!你看着不是,怀王册封他为绍兴侯,食邑山阴七万户。会稽南部有大片地方都是他的封地,那里都是越国故地。”
范轩自然明白女儿的意思,笑道:“看吧!这会子为时过早。只要他表现优秀,有潜力有前景,支持是肯定的。对了,宋义怎么样?”
范依兰蹙眉道:“三叔说,宋义加封为令尹、上将军、卿子冠军,总揽楚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结果,范家父女都有些诧异,半晌范轩说道:“有点意思,看来这位楚怀王虽然年轻,可比他爷爷厉害多了。”
范依兰若有所思:“爹爹,这会子宋义看着是风光,但从此人过往的作为来看,怕是难成大事。相较之下,项家要强很多,为何还要在他身上费工夫呢?”
“女儿啊,有时候很多事情,明知道吃力不讨好,却必须得做,知道为什么吗?”范轩笑道:“很多时候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咱们家向来都是嫡长子持家,除了大事需要族会长老们讨论,其他事情都是为父说了算。”
“可是整个家族数千人,哪里都能安分守己。你几个叔叔一直有怨言,要钱要权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其中以你三叔为甚。”范轩沉声道:“他们这么想为家族出力,那就让他做点事。你哥找上宋义就是你三叔蹿腾的,既然是他看上的人,就索给他去做。看看他的眼光怎样?能耐有多大?”
范依兰近来一直陪伴生病的母亲,对家族事情过问不多,没想到其中另有内情。智慧美人思维飞快,心头一震,讶然道:“爹爹,你让哥哥去草原是不是……?”
范轩赞许的目光落到女儿脸上,叹道:“你哥要是有你这般聪慧,我也就能放心把家业交给他了。”
依兰忙道:“爹,看你说的,哥哥做事向来稳妥,这几年把北方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再历练些年,积累些经验,定能担当家族大任,您就放心好了。”
范轩摇摇头:“阳儿稳重不假,但智谋略有不足,很多事情上缺乏精确的自主判断。他还年轻,若是有人存心误导就不好了,所以我让他去北边,草原和燕赵未来是比大生意,那边阳儿一直打理的不错。而来也是让他避开是非之地,在历练中学会看清事态。”
范依兰心中明明白白,没想到父亲想的如此深远,看来大哥这次去北方,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唉!叹息的同时,她也首次感叹道家族并不平静,家和万事兴,可现在……父亲这个族长不好当啊!
范轩看出了女儿的心思,笑道:“不用担心,为父这点控制力还是有的,他们兴不起多大的风浪。这次把宋义、田氏兄弟和齐国生意交给他们。我倒要看看,做不好他们如何收场?”
“对了,为父已经安排了范白和范金,盯着你三叔,你也留意着点。你哥哥走了,定陶那边你就费点心思吧!家族将近一半的基业那里,那边的族人也不少,不可掉与轻心,更不可让他人染指。”
范依兰心头一震,“紫白金青”父亲四大心腹。范紫跟着兄长范阳去了北边,范青跟着她自己。此次白金二人出马,看来父亲对三叔已经相当不满。
她省的轻重,父亲的吩咐一口答应下来。
范轩柔声:“你几个弟弟年纪还小,又都是庶出的,少的不让你操心,辛苦你了。”
依兰摇摇头:“爹爹说哪里话,这都是女儿应当做的!”
范轩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漆黑一片,说道:“夜了,依兰,回去歇息吧!路上当心些!”
“是!”范依兰身姿袅袅,出门去了。走到院门口时,一个娇柔妩媚的少妇,缓缓而来,向她行礼:“见过大小姐!”
“嗯,去吧!”依兰知道少妇名唤茹雪,是父亲今岁新纳的侍妾,。范家规矩,侍妾相当于奴仆,必须向长房嫡长女的她行礼。茹雪这时候出现在这,自然是服侍父亲枕席。豪门出身的范依兰,早已司空见惯,并不在意。
行走在夏日的夜间,范依兰愈发觉得闷热,刚刚回到自己的绣楼。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电闪雷鸣之间,湖面上泛起漫天水雾。范依兰躺在绣榻之上,久久无眠。
雨打芭蕉,淅淅沥沥,风雨来临,注定了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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