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言。”
朱见深气哼哼的上了龙辇,很快就到了乾清宫,屋里的桌上有两个砚台,一个是批奏折用的朱砂墨,一个是写字画画用的松烟墨。一旁的雕白瓷比笔筒里有许多规格的毛笔,从大抓笔到细细的勾线笔,应有尽有。他随手抽了两支笔,在旁边的笔洗中浸满清水,调了浓淡不同的墨,取来一张纸,开始慢慢的勾画今日满天白鹤的样子。
又一挥而就,写了一诗。
自己看了看,觉得这诗实在是糟糕,除了押运之外没有任何算得上诗的地方。
儿子平时学的韵里有两句:骖鹤驾,待鸾舆。
孤山看鹤盘云下,蜀道闻猿向月号。
嗯,都写的比朕好。
“启禀皇上,翰林等人已在殿外侯诏。”
皇帝敏捷的把自己的诗稿揉成一团丢到墙角:“命他们去华盖殿,以今日郕王府之盛况吟诗作赋,朕要考教他们的采。”
“是。”
这边的翰林们开始做作业,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被满天的白鹤惊呆了,灵感如泉涌,很容易写。
只有五个人比较为难,他们五个人中有一个是天生的老花眼,另外四个则是近视眼,看不清楚啊!
看不清楚远方的天上有啥子!
这可怎么写啊!只好求着眼神好的朋友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又想了想夏天的蚊虫成群结队的飞舞,还有邻居家养的那一大堆鸽子,大概能凑合着写。
高产的翰林学士们在半个时辰中写了上百《奉和蓬莱百鹤降仙向郕王赐仙箓应制》《奉和百鹤蔽日》《奉和朱天师受仙箓》《奉和郕王登仙受金冠霞衣》等围绕这一事件的各种描述诗词,然后开始写赋。
……
在郕王府中,朱见济抱着瑟瑟抖的小狐狸落在地上,拍了拍她的背:“别怕,别怕,神仙们都走了。”
胡十三娘微微松了口气,就要变回人形,又觉得浑身软,怕变成人形他就抱不住了:“你,那个,神仙们给你什么了?给你传道了?”
“唔。”朱见济仔细想了想:“我脑子里有点乱,你让我静静的想一想。唔……”
哪有时间想啊,满院子的仆人都冲着他磕头如捣蒜,砰砰砰砰磕个不停。“神仙啊!神仙保佑!”
“王爷千岁!”
朱见济微微拽起扯着自己的大红仙衣,衣袖好像很长,手指可以感受到衣服上细密的绣花和精致的做工,被四周突如其来的嘈杂弄的有些烦躁不安。
只听着一声断喝:“嚎什么!都闭嘴!没规没矩的东西,再乱嚷一声就都赶出去!”汪太后大踏步的走了过来:“见济,你觉得如何?你现在成仙了?会飞了?”
朱见济连忙把狐狸往袖子里藏,俯身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天爷,哀家眼瞧着你飞到天上去,能不来看你嘛!”汪太后仔细打量他,现他脑袋顶上没有光圈,脚底下没有踩着云彩,虽然莫名的换了很好看的衣服和金冠,但似乎还是肉体凡胎。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还是这样清瘦而炙热:“见济呀,你觉得怎么样?还能留在人间吗?”
“能啊,母后放心,儿子会侍奉您终老。”
“嗯,”汪太后试探着问:“那你还能……生孩子吗?”神仙好像是不生孩子的,有儿女的都是在成神仙之前生的,哎呀,这么一说有一点可怕呢。
朱见济本想说能,忽然又想起哥哥那天吞吞吐吐没说清楚的事儿,好像自己现在做得还不对,还不完全。
汪太后见他不说话,只觉得心里一凉,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抓着他的手腕子低声问:“怎么不行啊?哎,那张道陵怎么能留下子嗣,你怎么不行?难道是因为有他这前车之鉴,不许天师生孩子了?”
“没有的事儿,母后您别多心,有别的缘故。”
汪太后扶着他进屋:“到底是什么缘故呢?神仙把你的眼睛治好了么?”她心说,当天师和生孩子这两件事,简直就和江山美人一样,最好能归于一人!她左右瞧了瞧:“你媳妇呢?”
胡十三娘在他的袖子里溜下去,绕到他背后变成人形,仗着障眼法和他的大袖子遮掩,好歹凑合下来了:“我就在这里呀,母后眼里只有见济。”
“呦,你还跟哀家撒娇,你怎么不说见济心里只有你呢?”汪太后抖了她一句,往她肚子上瞧了瞧,略带几分遗憾,现在的肚子有点胖,那是三斤牛肉塞在里面。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簇拥着年轻貌美的天师进了屋,太后拉着他在上方宝座上坐定,胡十三娘坐在旁边,拿了一包山楂片吃。
汪太后细细的询问来的是那些神仙,都跟他说了什么,又给了什么。
朱见济只是说:“来了四位神仙,以太白金星为,还有萨天师,张真人,丘真人。赐仙衣金冠,法杖道号。如今我的道号为道盈,朱道盈,听起来怎么样?”
汪太后点了点头,在心里寻思这充盈的感觉,不错不错。彼竭我盈、持盈守成
胡十三娘却说:“不如张道陵好听,他的名字杀气好重的,好像谁不听话就直接埋了。”
汪太后:“……”这个没化的儿媳妇……
朱见济笑道:“杀气那么重,叫人不安心呐。现在不似汉朝那么乱,要那么重的杀气做什么。”
“说得对。”
他又说:“除这些之外,太白金星还授与我许多知识和道法妙用,我现在脑子里有些乱,需要捋一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