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道:“哀家决定立你为新君。”
郕王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脸煞白,额头冒汗:“母后何出此言?”他脸白冒汗不是被吓得,是跪下太猛,磕的膝盖疼,疼死了。
孙太后劝了半天,大臣们又劝了半天。
到郕王第七次拒绝的时候,有人不耐烦了:“郕王殿下,自古以来,禅让皇位也不过三请三让!您都拒绝七次了。”
是是是,使我们把你们推上皇位的,你没有狼子野心,没想篡权夺位,可以了吧!
瓦拉人就在外头看着咱们呐!
“郕王殿下难道觉得太子更能扛起如今这千钧重担?”
朱祁钰心说:太子是不行,可是我也不一定行啊!哥哥知道我当上皇帝了,他会恨我,会恨死我的,我上次没跟他说就吃了他一块糕点,他还生气呢。现在搞不好就要亡国,不能亡在我手里,让我成了末帝背负千古骂名吗!我平时看史的时候百般嘲笑末帝、顺帝,到时候他们也会这样嘲笑我。更何况,你们也挺可怕。
他推让了九次,看众人和孙太后、母亲太妃眼中都写满了‘再不答应,你可真不识相’的表情,就心虚的答应了。
于谦道:“事急从权,臣于谦,叩见皇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受了众人的礼:“诸位爱卿请起。”
转身又给太后叩:“儿臣谢母后。母后请放心,太子仍旧是太子。”
孙太后含泪点头:“好,好。”
众人风卷残云般的走了。孙太后:“把太子叫来,让哀家看看。”
到了前头乾清宫中继续开会,朱祁钰还穿着王爷的服色,现在没时间换衣服:“拟旨,将朕继位之事昭告天下,晓谕瓦剌,遥尊我皇兄为太上皇。”
但是孙太后又没法升级成太皇太后,而钱皇后依旧是皇后,这些事就不要在意了。
金英出去传召。
三言两语定了新的年号,景泰,现在就是景泰元年。
中暗表,铜胎掐丝珐琅这种工艺,在景泰年间登峰造极,制作的器物最为精美,所以也称之为景泰蓝。
朱祁钰又道:“于尚,朕曾听父皇说过,你熟知兵法,请你调兵遣将,今日守卫京城之战,由你全权负责。”
他坐在龙椅上,向下方看去,不由得心潮澎湃,大为感慨:“当年,永乐爷迁都京城,为的是天子守国门,如今朕临危受命,誓与京城共存亡!有于尚与诸位猛将,蒙黄天护佑,愿我大明国祚延绵!”
群臣也很激动,终于有一个讲理又能听人话的皇帝了!
于谦静静的等他表完感慨:“圣上,按制度,兵部尚不能调兵遣将。”这也是这些天没做太多事的原因。
朱祁钰一怔:“那要什么官衔才能随时调兵遣将?”
众人想了想,新补上的礼部和吏部尚一起说:“没有这样的官职。”
“着实没有。”
朱祁钰仔细想了想:“授予于谦“提督各营军马”,在京的各营将领皆接受其节制。将士凡有违抗军令者,于谦有先斩后奏之权。于卿,接下来要做什么?”
于谦从袖子里抽出一封奏折:“陛下请看。”
朱祁钰拿过来一看,奏折很厚。
于谦道:“臣告退。”
忙!忙!忙!
朱祁钰站起来目送他出去,这才又坐下来看奏折:要提拔将领(附名单、及需要释放的石亨),从各地调兵,日夜赶造武器,附兵力数目及军械储存表,调集两京、河南、山东等地的勤王部队,严整军纪,操练军兵,分守九城,并命令边防部队加紧修固沿边大小关隘(附需要加固的各个门、详细到城内的木土、瓦匠、石匠等统一编队工作,已经在做了),全城军民人等,备战备荒。
通州储存着足够京城百姓吃一年的粮食,之前商议的时候,有些人怕粮食落在瓦拉人手里,想要烧掉,于谦奏折中坚决反对,并且规划了把这些粮食全部运来京城。
于谦这些天拿不到实权,除了跟人商量政务之外,就是自己写计划,把其中职权内、稍微有点越界都做了,只有兵权实在是太敏感,他不敢轻举妄动,余下的赶造武器、运粮、修城墙都如火如荼的做着呢。
“回禀于大人!”
“讲。
“土木堡外,我军溃败时丢弃的头盔9余项、甲5余件;神枪(□□)万余杆、神铳(火铳)2万多只,神箭(火箭)万枚、火炮8余门。已经全部整理完毕,正在运回京城。”
“很好。”
……
朱祁镇裹着破羊皮毯,感觉到处都在漏风,冻的瑟瑟抖。
如今是九月份(阴历的九月份就是阳历的十一月),紫禁城是高墙大院,内院中连风都被挡住了,感觉还很温暖。可在再关外、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中,入了夜冷风一吹,非常的冷。
袁彬醒了过来:“圣上,怎么了?”
朱祁镇有点难以启齿:“朕有点冷。”
袁彬就过来摸了摸,见腿上的毯子有点断,就解了衣裳,把他的腿脚抱在怀里。
一夜无话,次日起来行军,在行军途中,喜宁有马骑,朱祁镇被关在车里,袁彬和另一个看守他的瓦拉人坐在一起,被颠的七荤八素。
喜宁并没有广博的学识、杰出的军事天赋,但他这个人,好像天生就要当一个汉奸。
他把在皇帝身边看到的、听到的事情,在脑海中汇总,筛选。“也先太师,您知道紫荆关吗?”
也先眯着眼睛想了想:“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