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染身体冰冷僵硬,令烟鬼一度以为她已经死了。
莫老道自从来看过江暮染一眼之后就再没有来过。即使是她亲手带大的一个,于她而言,仿佛是生是死也不是件特别重要的事。
因为阿九尚未回来。
不回来,就不施救。这样的坚持令人绝望。
可阿九如何是守山人的对手?即便守山人老了,阿九进步了,但烟鬼还是想不到阿九要如何取胜。
这是一场送命的任务!却也是一场能救命的任务!
烟鬼呆滞茫然的眼神一会落在床上的江暮染身上许久,一会望着道馆的门口许久。他仿佛老化腐朽的机器人,只剩下转头的功能。
心里的疑问也从“等不等得到”变成了“等不到了吗”,时间在慢慢加剧他的绝望。
直到他的眼里忽然出现一抹血红。仿佛眼睛充血,却又真实存在!
阿九!
烟鬼见过许许多多狼狈不堪的阿九,却没见过白西装被血污染得如此肮脏的阿九。
阿九的白西装总是一尘不染,因为她有严重洁癖,因为一点点污渍就会令她皱起眉头,更因为她动手杀人的时候总是胸有成竹,不会让自己的白色西装染上一丝血污。
白西装肮脏的程度代表了她为完成这次任务付出代价的程度。
烟鬼看见了她的肠子。一瞬间,很多话堵在了嗓子眼,化作一句慌乱紧张的话,“我去叫莫老道。”
生命一直在和时间赛跑。
当莫老道的青袍再次出现在江暮染的床边,她手握住江暮染的手,准备用自己的道心去护住江暮染破碎的道心。却发出“咦”的一声。
“怎么了?”烟鬼紧张焦虑地问。
如果事情还出什么岔子,他不知道自己在钢丝绳上走了很久的心脏还受不受得了。
莫老道没有回答。她再次运转自己的道心去查看江暮染的身体。
半晌,她神情复杂地站起身,说道,“她无事了。”
无事了?
烟鬼就算再相信莫老道的能力,也不会相信她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就稳固住了江暮染破碎的道心。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说道,“你说过的,阿九杀了守山人你就治阿染。”
莫老道无视他的眼神,轻拂衣袖,平静说道,“她无事让我怎么治?”
“怎么可能无事?她的身体在变冷,呼吸也……你难道是在骗我们?你压根就不想治?”
“你们值得我骗吗?”
青色道袍跨出门去。经过白衣染成红衣的人时,脚步顿了顿。
“看来,成功品和失败品的确不一样。”
阿九冰冷的目光闪烁了下,而后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她只想知道江暮染什么时候能醒来。……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背道德经的声音将江暮染吵醒。她不耐烦地皱眉,要睁眼看是谁在她睡觉的时候吵闹,却费了好大劲才将沉重的眼皮睁开,一睁开,背的声音陡然消失不见,只看见被虫蛀过的木梁。
熟悉的木梁。
“阿染,你醒了?”烟鬼欣喜若狂的脸出现在面前。
江暮染只觉得吵和丑。他多久没拾掇自己了?
再次费力的动了动头,江暮染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她叫道,“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