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水靖和东延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跟他们同坐一处的,还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一双眼睛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咋吧了两下嘴,道,“跟街头地摊上一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化人。”
“当个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读多了容易变成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东延冲他笑时,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的大化人先生不要因为“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上门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上门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东延,脑中迅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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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思索着东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话还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下人肯定已经现爷不见了。你们最好赶快把爷放了!等爷的下人报了官,带着官兵来找着爷的时候,你们就等着脑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