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朦朦胧胧中,云一先听到不断重复的,单调的声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来回走动,有人在说韩语。有人撑开他的眼睛,用手电筒照。
昏睡,连云一先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记得那个“滴、滴、滴、滴……”的声音从未停过,四周循环往复地,有人往来,有人说话。时而嘈杂,时而又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光阴如水般流动着。
云一先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某一个时刻,他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一脸严肃的中年大叔。
“醒啦?”
目光微微滑动,云一先朝着四周望去,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温润的阳光斜斜地照入,照亮了还算宽敞的病房。
明亮的玻璃,干净的被褥,吊针架上挂着用掉半瓶的药,床头柜上,一束康乃馨静静地插在花瓶里。
“这里是……”一张口,云一先发现自己声音都沙哑了。
“首尔的医院。”中年大叔轻声回答道。
“那你……”
“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韩大使。”
“驻韩……大使?”
侧过脸,大使用韩跟站在旁边的医生说了起来。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医生点了点头,又朝着云一先笑了笑,带着护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大使两个人了,默默地对视着。
“医生说你没事了,好好休养一阵子就行。”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大使随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苹果,削了起来。板着脸。
胖子拄着拐杖推门走了进来,望见大使,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就要走。
“站住。”
无奈,胖子只好停下脚步。
将盛着削好的苹果的盘子放到云一先桌上,大使推着胖子走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医院的房间并不完全隔音。
“你们这些年轻人呀,真是太不管不顾了。非军事区什么地方知道吗?怎么想的,跑那里去?知道我们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把你们两个捞出来的吗?还好有那个叫郭炜的报信,要是没他,你们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知道吗?”
云一先躺在病床上,静静地听着。
“是是是,大使教训的是,是我们不对,我们年少不懂事。”
“这件事,你们两个回去,得好好检讨,得面检讨!”
“一定检讨,一定检讨。诶……大使,您怎么光说我不说他呀?”
胖子伸手将虚掩的门轻轻推开,大使转身又给合上了。
“他是病人。”
“我也是病人呀,你看我脚上还打着石膏呢。”
“能一样吗?人家那是一片孝心,你呢?”
“我……我是为了义气呀!他要不来我能来?”
“你还不服训了是吧?”
“行行行,您老说啥都对,说啥都对。我检讨,我检讨。”
“你陪陪他。”
“行行,您忙,您忙。”
大使走了,胖子独自推门走了进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说人和人咋就差那么多呢?你是病人,我不是呀?咋就得我陪你呢?”
瞧着胖子,云一先忽然抿着唇笑了。
“你还笑?”胖子翻了翻白眼。
云一先的目光微微低垂,看到了他打着石膏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