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视狼顾?”
洪承畴看了孙传庭一眼:“白谷,王将军一片忠心之心,抗击奴贼,无有不胜。为报答卢建斗知遇之恩,更不惜千里赴死。如此忠勇良将,你可得慎言,免得寒了将士之心。”
孙传庭字叹了口气:“惜卢建斗不在……”
他不愿多提此事:“说来也是可笑,我通州大军八万有余,平谷王斗诸人不过万余军士,竟要去向他们求援,想想实是让人齿冷。”
洪承畴也是点头:“通州大军虽多,却没有王斗所部敢战锐气,杨国柱,虎大威,有王斗兵马依仗时如狼似虎。王斗一去,他们立时落败。他们两部兵马合起来也有五千,却不敌奴将鳌拜同数之敌。巨鹿之战,宣大军一万人抗击六万奴军,他们锐气去哪了?”
“相同军马,曹变蛟与王廷臣在巨鹿溃散逃窜,与王斗攻取平谷,却不费一箭一矢轻取城池,上万奴兵落荒而逃。没了勇冠三军的王斗,我大明将士就不能打仗了么?”
洪承畴的神情有些悲凉。
关宁军在巨鹿之事,其实洪承畴与孙传庭己经明白,相互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孙传庭默然不语,他忽然提高声音:“大明不能靠王将军一部兵马,该练兵了,编练数万如王将军一样强悍的军士。恩师,学生计议己定,待奴酋退后,学生怎么也要前往保安州一趟,观看王斗如何操练兵马。”
洪承畴点头:“为师也有此意。”
“尔等明人,可敢一战?”
数百清骑在营地前耀武扬威,奔驰叫嚣,明军营地却是一片安静无声。看己方士气低落如此,洪承畴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孙传庭看着皇太极方向,也是久久出神。
看明军情形,清军这边更是欢声雷动,多尔衮忽然又道:“皇上天威所致。明人己是丧胆,数万之兵不敢一战。不若我军挥师西进,攻占明人京师,皇上当可成就一代霸业。创下高皇帝所没有的不世之功。”
多尔衮的话让皇太极身旁各王公大臣都是心动,特别肃亲王豪格更是蠢蠢欲动,明军势弱如此,虽然他们现在还不能攻占整个明国,不过取彼京师。尽掳其百姓子女,却会给明国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以后便是来掳获人口财帛,也更加轻而易举。
皇太极扫了多尔衮一眼,神情有些阴冷,他缓缓摇头:“明国气数未尽,还不到时候。”
他说道:“以明国论之,彼有若一株大树,根深叶茂,取北京便若伐大树。先从两旁砍,则树自仆。”
他眼中现出深思的神情:“朕曾反复思维,将来我国既定之后,大兵一举,彼明之若弃燕京而起,其追之乎?抑不追而竟攻京城,或攻之不克,即围而守之乎?”
“彼明主若欲请和,其许之乎?抑拒之乎?若我不许,而彼逼迫求和。更当何以处之?倘蒙天佑,克取燕京,其民人应作何安辑?我国贝勒等皆以贪得为心,应作何禁止?”
“种种法法。朕还未深思计定,取明之京师,尚不可为!”
皇太极一番话,说得身旁众臣更是赞叹不己,连称圣上高瞻远瞩,实是雄才大略。多尔衮神情更是嫉妒。这种高层次的攻明战略,是自己所设想不到的,以治国谋国才能论,他与皇太极之间相差甚远。
弘院大学士宁完我高声道:“皇上圣明,臣观今日之势,彼之明国树大根深,若是直取京师,时日未至,恐有重演辽皇德光之祸。古有云,一代君臣必有一代制作。为今之计,圣上唯以历代先贤为楷模,习圣人典籍,改革典章,渐就中国之制。庶日得了蛮子地方,也不至手忙脚乱。”
这宁完我是皇太极的智囊团核心人物,不止一次出言献策,极得皇太极依重。
听了宁完我的话,皇太极肃容道:“宁学士所言甚是,朕自登位以来,定官制,辨服色。严诏六部、二院以‘明会典’为典章依据,处理我国政务。朕曾思伐明之策,东征朝鲜,西联蒙古、西藏,以对明国半月圈围之势,然此大大不足。朕意卿为弘院总裁,会同高鸿中,鲍承先、范程诸卿,译纂明国‘洪武宝训’诸册典籍,完善我国伐明之策。”
宁完我感激涕零,深深施礼:“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看二人绉绉的来来去去,皇太极身旁各旗主都觉得索然无味,在皇帝面前,又不敢流露出来,憋得极为辛苦。只有多尔衮仔细听着二人问答,眼中露出深思的神情。
皇太极看向身旁正黄旗巴牙喇纛章京图赖,问道:“平谷的王斗等人还没有动静吗?”
图赖恭敬道:“回皇上,初三日我大兵击溃明将杨国柱与虎大威,通州明军便遣使向平谷求援。奴才奉皇上之命假意拦截,放行诸使者离去,想必他们早己到达平谷。”
他有些奇怪:“哨探所闻,王斗诸人仍是按兵不动,并未领军回援……难道哨探勇士有所疏漏,将他们都拦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