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熙道:“小弟这就回转,多找几个硬手,去京城寻你。”
盛楠道:“十七郎死活看不上我!假如哪一天小弟见不到姐姐,你赶快离开孟家,远走他乡,从此隐姓埋名,或许还可以善终。”
阎熙疑晦道:“族长的性情已经改变了不少,而且有意让楠姐担任护法之职,应当不会对我们下手。”
盛楠不屑道:“暗地里都叫孟氏甚么?家族别异众殊,行事不可理喻,可不能叫假象蒙蔽了眼睛!总之记住姐姐的话,平素多留几个心眼,马上动身上路罢。”
阎熙道:“姐姐说得一定是了!”立时转背,徒步奔京城方向疾行。
盛楠大声道:“你骑马快些!”
阎熙脚步不停,侧头回应:“看到马车就有坐骑了,楠姐不必担心!”眨眼去得远了。
盛楠扑哧一笑道:“臭小子学得倒快,见我抢过一回便如法炮制,愿你的武功进境也有这般快法。”提棍飞身上马。将要抖动缰绳,阿鹿刺斜里挫身掠去,一刀斩断了后马腿。盛楠纵身跃出去丈外,反手一挥熟铜棍,咔嗒按下了机栝。迅疾转身骂道:“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竟敢偷袭老娘!”
阿鹿避开飞针,一步步向盛楠走去:“丑婆娘……”
盛楠不待他语尽,大怒道:“杂种,外人敢当面说姑奶奶丑,没一个人能活到现在!你穿得像个叫花子,不仅暗中偷袭,居然口出不逊,仗谁的势来?我倒要仔细的瞧一瞧,然后送你进鬼门关!”
阿鹿止步道:“你看不出我是谁。”
盛楠凝神注视着对方,蓦地里一呆,满面的怒容登时消了,脸颊渐而泛起了一抹红晕,吃吃笑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你把马腿砍断,莫非是相中了妾身,想把我留下来对么?”说着做了个万福。
阿鹿道:“三年前我从迷雾岭逃出来,和裴阿伯在路上遇见过你们四个。”
盛楠一愣道:“你说自己是僰僮?啊哟,笑死人啦!公子凤表龙姿,神采挺拔,成心装扮了一番,就是要为那僰……为鹿兄弟出口气罢了。”迈前一步:“你尽管替他打还,妾身决不还手!”
阿鹿连退两步,心绪一阵烦乱,暗想:“仇人不认得我,趁不备砍杀了他们,我会很开心吗?”
盛楠又跨前一步道:“听说阿鹿兄弟在辰州路又被飞毛兵救走了,公子如何与他相识呢?妾身那日奉命一路搜寻,也是情非得已呀!”
阿鹿道:“丑婆娘,信不信由你。”
盛楠眼瞧对方的双眼道:“公子的眼里没有仇恨,似乎很迷茫。别人要这样叫我,妾身一棍拍死他!至于公子这样喊人家,我好生欢喜呢……”
阿鹿挥刀劈向盛楠的头颅,临近半尺许,陡然上撩,刷地削掉她一缕髻,随即目光湛然:“你找死,我成全你!”第二刀砍向对方的左臂。盛楠举棍格挡,当啷一声,她不由退后了几大步:“哎哟冤疙瘩,妾身没敢用力,公子却玩真格的啦!”阿鹿变势搠向敌人的心口:“鬼话!”
盛楠闪身躲开,一按机关:“小心呢!”然而并无长针射出。
阿鹿避让一旁道:“你们说假话有人信,我刚才讲真话,你为什么不信?”
盛楠笑道:“因为你没有鹿兄弟那种杀气,不过呢,第二刀却有了!如果只说眼中的杀气,公子倒和阿鹿有七八分相似。但若看身躯容貌,鹿兄弟粗壮,公子则颀然卓立,他难望肩背!”
阿鹿心想:“阿别大哥对我说过:‘骂别人是无能的孬种,是酒囊饭袋!只管想法儿出气,或者杀了对方。’可我没忍住!”迟疑道:“我砍断你马腿,就是想杀你,但你一点不生气,还对我行礼,这是为何?”
盛楠轻“哦”一声,又福了福道:“公子怎生不解风情之事?妾身虽不是洁身守道,也并非下贱之人!假如我遇见中意之人,贱那也是愿意的。”
阿鹿一呆,心想:“仇千里骂她破烂货,没骂错!”
盛楠浪笑道:“所以呀,还管你什么驼公子、鹿公子的,快随妾身进城,安歇了吧!”
阿鹿唾哕道:“你没这个本事!”
盛楠脸色微微一变:“小冤家,我可舍不得伤你!”熟铜棍嘭通戳入地下:“咱俩也别动刀动棍的,伤了谁都不好看。你觉得如何?”
阿鹿寻思:“洛大哥用掌斩木,是从刀法中化变而来,我何不试试?”独影放进背囊道:“好!你先出手。”
盛楠道:“公子是个大丈夫,别忘了君无戏言呢!”话落出招,抓、锁、卷、缠、拿,使得是一路少林小擒拿手。当真是力雄、快猛、狠辣、精准,登时占尽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