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跟海面碰撞,解体销毁的浮山群,在光带接触附体的瞬间,当即减速为均匀且缓慢的状态,跟神殿之山保持同步格调。但离山而去的那些物体,却没有听话地恢复原貌。
看着这出乎意料的结局,圣女和圣尊虽稍感遗憾,不过依然被欢愉笼罩。因为此表象刚好证明了,当初他们的猜忌是正确的。
龙鱼当时果真是缺少,虔诚凝聚的信念,才会淡漠无情地,不管守眷部落的命数,任其飘摇为时光的残骸。
聪颖的圣女在欢心之余,却额外想到了,究竟是龙鱼动怒让侍女中毒,还是侍女害病影响到神尊的稳定,关乎此次灭绝事件的疑点。但真相实为哪般,一时半会总结不出答案。
不过龙鱼心向着守眷部落,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从她哪怕是欠缺信仰,在得到丁点的外力补救时,就开始竭尽效忠,帮助守眷部落远离灾难,便可以悉数看出。
也许从中作梗捣鬼之人,是先借有人冒犯龙鱼神像,随后令侍女陷入中毒谜团,让人怀疑她一贯的立场,而误认为是她惩罚了子民,便可引发部落内人心的矛盾,实现坏人颠覆水幻都,现有秩序的阴谋。
毕竟贼人作案当时,无人得见龙鱼的本样,不知其真实状况如何,才让假象迷惑了万人之眼,对她产生抱怨的倾向。
现今结果推证出来,是侍女中毒的原因,激发锁链反响后,才清楚追究根源的所在,对神尊的警戒策划,也能相应解除了。
虽然圣女心有领悟,但这对减轻守眷部落,对殇泽羽的怀疑程度,没有任何一点帮助。至少在未查明,是谁造成侍女中毒前,殇泽羽会一直背上嫌疑的黑锅!
失速下坠的浮山群被稳当控制,依附在山上的人们,见到所在的山体都得到了拯救,全都欢天喜地嚎叫出来。
千万人合在一起的声音,短时间响彻浩瀚苍穹,如惊雷贯入耳膜,气势恢宏到催人泪下。
但万众欢庆不多时,神殿内部发出一声,铿锵有力的浑厚呻吟,却是无人预感到不祥之兆。就算跟龙鱼心意相通的蛟鱿,也只是单一的误认为,那是龙鱼爆发潜能的体征,没有多去了解详情。
蛟鱿借机完成了对龙鱼的承诺,一辈子互不遗弃的誓言后,见到剩余浮山状态极佳,遂知晓这是龙鱼善举的最佳表现,他便也感到心安理得了。
接下来他招呼着众人,准备往迷怨根据地赶回去,以商讨部落今后的走向。
但沉敛的屈悯却私下表达出,心不甘愿的神态,貌似心里的窝火和憋屈,多到无法估量那般。
然而,他终究是明白人,分析出依照目前的形势,不可能再轻举妄动,独断专行地杀回守眷部落,去做无谓的挣扎。
且从蛟鱿对昔日恋人,矢志不渝的忠贞可预料,他反对的行动,必定会引得暴怒的谴讨。
于是,他号令众人整齐排列,跟在蛟鱿威严的身后,面色难堪地朝迷怨中心地带,驾驭着灵力遁空前去,去为他尊重的长老桀琅,举办最后的道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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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总是来得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整个守眷部落的浮山,暂时平稳地降落,众山也避免毁灭的结局,实在让人倍感欣慰。
慌忙的节奏中,侍女梦儿不知从何出现,来到水牢之山查看现况,不过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却是蓬头垢面,满身伤痕的殇泽羽,还有他永不磨灭的英姿帅气。
她当下面容耸动,显得欲哭无泪,不知他究竟遭受了,何种非人的对待。稍迟半会,才从佩姗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他经历的一切。
也许此时的水幻都内,唯一对殇泽羽还存留真心实意的,只有质朴纯真的侍女梦儿,和高贵典雅的圣女。
先前佩姗在圣女留手后,急着去照看殇泽羽,或许仅是想保住他奄奄一息的性命,好从他那里掘地三尺,得到有用的解谜线索罢了,而并不是出于善心才为之动容。她甚至从始到终都没有动摇,殇泽羽是招摇撞骗,顽劣之徒的初衷。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兴许便是对佩姗,最直接的描述和评价。她不管什么良心的谴责,更不理会道德的鞭笞,只想循规蹈矩的恪尽职守,那份属于她最坚固的忠诚。
然而,事实真的如她表现那般吗?谜底会由谁来解答?
绝望在黄昏的夕阳中烧,希望在黑夜的深邃里沸腾。
在斜阳余晖下,海鸟随性的飞翔遨游,倩丽自由的影子,彷徨得引人入胜。
无数依旧陨落的守眷浮山,承载着整个部族的梦想,与留离海作最直白的签约,以便孕育跨时代的风度。
守眷美女们站在高空浮山上,面朝西方邂逅着霞光,她们的白皙肌肤,被渲染得金光灿烂。
她们都知道接下来需要的事情,就是等浮山接海再构之后,将它们修缮一新,打造为曾经高贵的坚固之地,再次创造出争奇斗艳的场景。
不过,却不为原样复制,昔日奇葩的奢靡意境,只是追求朴素的生活,摒弃不靠谱的华丽堆砌,用和善近人的行动,来重建和谐的海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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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宁和的睦悠城主府内,昔年同时段的热浪,如今不见其专横跋扈的踪影,只有无边的凄凉和冷清。
彩妆焕发的惬芸,细柳之眉紧扣心头琐屑,仰看那昏暗天空中,模糊得似沉睡的阳光,让她当即感到一阵窒息的感伤。
不觉间她心头痉挛一痛,仿佛感觉到心肝宝贝女儿,默姝凝正在经历着惨痛的磨难。
所谓的母子连心,不管相隔千山万水,抑或分处异域空间,都有牵挂来做媒介,搭建起相思的无形桥梁。
惬芸当下所盼想的,不是安享晚年,也不是子孙满堂,就希望唯一疼惜的女儿,不要遭逢更荒唐的劫数。
她焦愁满面,专心思念着远方的骨肉至亲,可在郁闷的间隙,却突地醒过神来,对旁边的花开花笑问道:“你们说,我这么想念姝凝,是不是被那欲望之魔,给控制住了心神,否则怎会如此相思过头?”
两姐妹互看一眼,展开同样紧绷的眉梢,微笑安慰道:“夫人大可放心,这只是单纯的人情思念,不必太过担忧,更不是被什么欲魔控制!”
惬芸会心带笑,慢沉的点了点头,却又在心中独自念叨着:“姝凝离开一月有余了,她的十六岁生辰也到了,不知有无人赠予她礼物?屠影鬼那个死鬼家伙,是否还过得安好?尤其是那个可怜的小羽,可否离心想事成又近了一步?”
联想到这些情节,惬芸的老泪又不觉滴落出来,顿时惹得身旁的花开惊异道:“夫人您这是怎么啦!为何突然哭了?”
她用绢布擦拭着泪痕,哽咽几下后回道:“我没事,只不过想到了些往事,触动情绪而已。”
还未等花开接上话,惬芸又继续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超然的神奇本事,帮不到未知世界的亲人朋友什么忙,只好拜神求佛,颂念经,给他们作最简单的祈祷,送去最浓情的祝福。”
惬芸说完面带萧瑟,拨动手中的那串檀木佛珠,口中窸窣动语起来。
花开花笑满面敬意,温馨陪伴在她的身旁,替她打理孤独的影子,希冀赶走时间带给这位,轰动一时的绝美女子,难以自我抹除的心灵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