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瑾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握在袖口的手紧了紧,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二哥,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阳光斜斜的射下来,映在舒以泽的身上,给他的全身镀上一层神秘的金晕。舒瑾萱抬头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什么时候看他,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像在看一幅画。
舒以泽唇边浮起一抹微笑:“无大碍,只是感染了风寒,四妹不必担心。”
这时,立在一旁许久的福安,出声道:“少爷,风大了,您和四小姐还是去屋里吧!”刚才端着茶回来的福安看到舒以泽和舒瑾萱二人弹琴的绝美画面,不忍打断那缠绵的琴音所以便一直在旁边侯着。
“嗯。”轻轻点了点头,于是舒以泽几个人便向房间里走去。
舒瑾萱静静打量着舒以泽的房,案上除了瑶琴,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黑陶小龙薰,薰顶透雕着像征兴旺的双龙蹴球,薰腹表面镂空雕刻着一对腾升的祥龙,薰座浮雕着瑞龙潜水图案,小薰侧挂着双耳吊环,色泽乌亮,视之如镜。
依稀看到案上放着一副未画完的画,只是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楚画上的画的是什么。舒瑾萱刚想要往前一步看个究竟,这时福安突然“啊!”大叫了一声。
舒瑾萱疑惑的转过头,有些不解:“福安?”
福安摸了摸被茶水烫到的手,不好意思讪讪的笑道:“都是福安不好,刚才不小心洒了茶水,吓到四小姐了,还请四小姐原谅福安……。”
舒瑾萱笑着摇了摇头,温和道:“烫的严重吗?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福安脸色划过一丝不自然,小声道:“不碍事。”
说话的功夫,舒以泽已经将桌子上的那幅画卷起来收进了画筒里。
舒瑾萱见福安没事,便转身继续走向案,立于舒以泽身侧,看向案上的那幅画。
他作的画用墨较少,远山、流泉、山石、树木,皆只用线条勾勒,没用浓墨重彩,却自有一番清远萧瑟的意境。画中有间茅庐,庐外有盛开的秋菊,青石上立着琴案,摆着瑶琴,一个少年生背着双手仰头望着远山,手里握着一卷经。他的面目模糊难辨,舒瑾萱细细一看,觉得那生的身影有些像舒以泽。
“二哥是在画自个儿么?”舒瑾萱轻笑道。
“让四妹见笑了。”舒以泽淡淡一笑,“刚刚突然想起多年前游南山的情形,一时感触,信手涂鸦。”
“画得真好!”舒瑾萱真心赞道,目光仍旧停在那幅画儿上。多年以前的他,看起来倒比现在更像个鲜活的人。
“好在何处?”舒以泽不以为然地道。
“好在二哥这份心境。”舒瑾萱转眼看他,淡淡一笑,见他微微扬了扬眉,舒瑾萱笑着取过一支狼毫,蘸了墨,在画上道:偶得幽闲境,遂忘尘俗心。
始知真隐者,不必在山林。
搁下笔,转头见舒以泽将目光怔怔地画上的题诗上移开,望着舒瑾萱的眼睛:“四妹真是我的知己。”
舒瑾萱望着他温润如玉的脸,笑道:“二哥,你最喜欢的应该是黑陶吧?”
听到舒瑾萱的话,舒以泽眼神一闪:“四妹怎么会知道我最钟爱黑陶?”
“我没见你别院里有其他材质的装饰品。”舒以泽房的博古架一样是摆的黑陶制品,舒瑾萱应该没有料错才是。
舒以泽望着舒瑾萱,唇边浮出温和的笑容:“你这样的女子,长了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真不知以后谁家公子有幸娶了你回去。”
“你不知道么,这是我的特长。察言观色、度人心思,最最擅长不过了。”舒瑾萱半真半假地道,“二哥,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舒以泽怔了怔,莞尔道:“四妹,为何这么问呢?“舒瑾萱抬起头,一双凤眸直直盯着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温润如玉的男子,脸色苍白,身体更加孱弱,本来就体弱多病的身子如今又中了剧毒,这样的身子不知还能撑多久……
心里轻叹一声,敛去眼中的惋惜,舒瑾萱缓缓道,“二哥,你还想隐瞒多久呢?如果不是于大夫及时给你解了毒,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让我们知道?”
舒以泽没想到舒瑾萱会如此开门见山的说出他中毒的事情,愣了一下,淡淡瞥了一旁的福安,接触到舒以泽清冷的视线,脸上划过不自然的表情,嘴唇动了动,解释道:“少爷,我……。”
舒瑾萱声音温和,清澈的一双眼睛写满了真诚,“二哥,你不要怪福安,是我自己一定要他说的。二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得了风寒?到底是谁给你下了噬心毒?”
一身白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慵懒的披在身后,纤细高挑的身材在白色的绸丝纱衣下显得越发单薄。舒以泽拿着白玉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微微低着头,只能看到他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被风吹起的白色锦袍和斜飞入鬓的眉梢。
“二哥……。”舒瑾萱又轻唤了一声,望着舒以泽,竟然会隐隐有种心疼的感觉。
舒以泽慢慢抬起头,一张俊颜带着淡淡的忧愁和病弱的苍白,对上舒瑾萱的清灵如水的眼眸,宛如黑瞿石一般的黑亮,却犹如天空一般明澈,不带丝毫杂质,带着丝丝暖意。
望着眼前那张未施粉黛的小脸,明明与美人一点都不沾边的相貌,可是却又清新脱俗,眸子暗暗,却是那般水灵,清澈的像一汪清泉,却又那么深邃,让人捉摸不透。那声音从耳孔沿着神经,一点点蔓延到了心口……
“呵呵,四妹蕙质兰心,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舒以泽自嘲的一笑,“四妹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得了风寒,而是中了噬心毒。”
舒以泽的回答早在舒瑾萱的意料之内,面上并无半点异色,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秀眉轻挑:“二哥知道是谁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