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镇子上都闹哄哄的。
哪怕镇长出面澄清,说昨晚他们做了多少努力,哪哪哪都布局得好好的,政府的人也抓了一些意图不轨的人,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但人们也不买账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人们可能还愿意给政府一次机会,但零消消乐计划不比其他,这是一点漏洞都不能有的。但凡出现哪怕一个窟窿,那所有人都有被大水淹死的可能。
所以,当政府的能力不被人信任之后,大家都不愿意再乖乖听话了,凡是有点能耐的,都暗自谋划着,要给自己来个消消乐。
只要成了,就稳坐钓鱼台了,至于其他人怎么样,谁管?
于是,大家也不在自己家里呆了,信得过的亲戚朋友,哥们兄弟,全部汇聚起来,主打一个人多力量大。
而这种情况下,那些根基浅、人脉少的人,就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一条窄街里,楼上的女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胆战心惊地看着街上的动静。
对面那对老头老太,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他们家乡下亲戚多,今儿一口气来了十几人,把里里外外都快挤满了。听那说话间透出来的意思,晚上是要在这里住下了。
同排隔着三间的那个开厂子的老板,好像是把店里的单身员工都招揽过来了,这又是一股势力。
还有那个裁缝铺,也是来了很多人,那个买菜的门口,也聚着好些人。
左看右看,好像家家都有好多人脉,都人多势众,他们看其他关门闭户的人家,眼里带着势在必得,像在打量他们的猎物。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家这样的孤儿寡母,跟砧板上的肉有什么区别?
别人想怎么炮制你,就怎么炮制你!
到时候自己和儿子身上的玩具标志,能和谁对得上,一准儿得被拉出去,被对方给消除掉,成全对方升级。
哪怕现在找哪个势力依附,也没用的,就算人家接纳你了,到时候他们娘俩依然就是个添火的材料!
因为留着她们没有用!
这时候只有身强力壮能打能办事的人,才是有价值的。
女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浑身都凉了,抱着孩子满心惶惶。
其实别说她惶惶,那些人多势众的人家里的妇孺,难道不惶惶?
一个小女孩躲在门后,看着外面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叔大伯高谈阔论,嗓门大得她害怕,回头悄悄问姐姐:“他们说晚上要去消除别人的玩具,姐,我们也能去消除别人的吗?”
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嘴唇抖了抖,没有说话。
外面乌泱泱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人,每一个都想先升级玩具标志,那就需要出去找四五十个人,并且全部战胜对方,成为赢家。
这容易吗?
要是自己和妹妹的玩具标志,和他们之中的谁是一样的,对方能不盯上自己吗?
对方一定会说,妮子,你这玩具先给伯伯消除,回头伯伯再为你们想办法。
那自己和妹妹能拒绝吗?
要是他们中谁没了玩具标志,会不来抢自己和妹妹的吗?
反正这些大人没把他们自己安排妥当之前,是不会帮她和妹妹的。
女孩从门缝里看出去,见有人往这里看,那目光或许并没有多少恶意,但她却觉得那是吃人的目光!
她连忙低下头,低声念叨着什么,年纪小的那个听不清:“姐姐,你在说什么?”
“我说,这就是末世吧。”
“啊?”
……
这就是末世!
卫月歆心说,这末世没有其他末世那么轰轰烈烈,那么声势浩大,那么破坏环境,但并不温和多少。
因为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末世是人类的自私挑起的,是人类之间的互相残杀,他们的敌人就是彼此!并且这种厮杀中,强者会率先扑杀弱者,老、幼、病、残、落单者,绝对会先出局。
她看着这一群群聚集起来,好似准备大干一场的人。
看着他们划分一个个地盘,堵住了出入口,不许外面的人进来抢地盘,不许里面的人跑出去,一副这区域内的人就是他们私有财产的样子。
看着那一群群男人里仓皇无措的妇孺,在男人们眼中,这些是家人,是弱小,更是实在凑不齐相同项时的后备手,是不幸失去玩具标志后的补给站。
昨天还团结得像什么似的,一旦和谐的假面撕开一道口子,人性的丑陋就这么血淋淋地暴露了出来。
卫月歆又看向远处两辆车横起来弄出来的路障,有人想从里面出来,都被拦住了。
“我要去找人,凭什么不能出去?”
“你这是找人吗?你这是全家搬家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呆在自己家里懂不懂,别给大家添乱!”
“你不让我们走是不是想着晚上害我们!你们这是强盗!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