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既然打了,我孟获尽可力战而死,也不想再成为阿不氏欺压的奴隶!勇士们,是不是!?”
“是!!”
回应声过后,孟获大声下令道:“收拾军器,整备刀枪!天明再战!”
战士们纷纷忙碌起来,孟获自己则双手叉腰站到隘墙上观望阿不氏部族的营寨。忽然邓艾的一个亲兵在孟获的身边冒了出来禀报道:“孟获族长,我家邓中郎请您带领剩下的勇士退还寨中,最后的第三道关隘就交于邓中郎来防守。”
孟获猛然一把抓住亲兵的衣领,面目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你说什么?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邓小哥让我退守山寨?”
邓艾的声音传了过来:“孟获族长,你再这么打下去的话族中青壮男丁就全完了。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为了你们部族血脉的沿续,请你回去早作准备吧。也请你放心,这第三关只要还有我邓艾帐下的一个士卒在,就不会让阿不氏的一人越过关隘。另外邓艾也有心在此卖弄一下,让孟族长见识一下我大汉军兵是如何作战的!我大汉军兵作战之勇猛,绝不在你南蛮各族之下!”
天色已经再度放亮。
阿不氏部族的族兵经过一夜的休息,整备完成后正准备攻打第二道关口时,猛然发觉第二关已经空无一人,只是留下了一道空空如也的关隘而已。占据了第二道关口之后,阿不氏族长亲自率领着大队的族兵来到孟获部族的第三道关口,也是最后一道关口时,忽然间阿不氏族长与一众族兵的心头都涌起了一股极为厚重的压抑感。
之前在进攻前两道关口时,他们才刚到关下,双方尚未交手,喊杀声便会四起。可是现在在这最后的一道关口上,阿不氏的族兵们却听不到半点的喊杀声,似乎这第三道关口就是一道无人把守的关口一般。
之所以说是“似乎”,是因为阿不氏他们看到关隘上站着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士卒。是的,是士卒而不是南蛮部族的战士,那雪亮的刀枪、整齐的衣甲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阿不氏,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是邓艾与其麾下的精锐士卒。
阿不氏族长稍稍犹豫了片刻,缓步上前大声喝喊道:“对面关上的,可是汉官邓艾邓士载?”
关上没有人回话,依旧宁静得有些可怕。不过在阿不氏族长的喝问声之后,一面绣着“邓”字的将旗立了起来,也算是回应了阿不大的问话。
看见这将旗,阿不氏族长的眉头皱了皱,再次大声喝喊道:“邓士载,你身受陆夷州之命来我南中,只是来此开辟商道,不应介入我南中各族之间的纷争!你喜欢那个水灵,我阿不氏扫灭孟获之后掠来转送于你便是,你就可以不用介入此间纷争,你和陆夷州之间尚有转圜的余地!”
邓艾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部族被灭,人心亦死,而我邓艾要的不是一具已经了无生趣的行尸走肉。况且此间多有我大汉的农师与工匠数月以来的辛苦汗水,又岂能容你阿不氏一族肆意劫掠?我邓艾有违师命,已为师傅所弃于此间,如今便与此间部族同生死、共进退!”
阿不氏族长听了这话之后着实火大,原先不敢动邓艾是考虑到邓艾身后的陆仁,而现在的邓艾根本就是一个再无依靠的弃徒,留些面子给他还不当回事了?愤恨之下阿不氏族长喝道:“既如此就休要怪我不留情面!阿不氏的勇士们,进攻!”
进攻?先前关上诡异的宁静给阿不氏族兵们带来的压抑感现在仍未退去,现在阿不氏族长下令进攻,族兵们都有些犹豫不决。阿不氏族长见状火冒三丈,喝斥道:“怕什么?汉人就是会玩些这样的诡计而已!不要忘了,邓艾手下只有几百人,而我族勇士是他的数十倍!进攻!!”
强攻这种事总是要有人带头的,而这种人也从来就不会少。在几个阿不氏急于立功的小头目的带领下,阿不氏族兵纷纷冲了上去,对邓艾把守的第三关开始强攻。
邓艾冷冷的望了一眼如潮水般涌上来的阿不氏族兵,用力挥手下令道:“放箭!”
“放箭!!”
关墙上站立着的士卒们忽然全部半蹲了下来隐在关墙之后,一瞬间关墙上好像再无一人一般。冲在最前的的阿不氏族兵稍一楞神的功夫,关墙上的士卒们却又重新站了起来,但这回每个士卒的手上都多出了一架弩弓,大量的弩箭疾射向阿不氏族兵,转瞬间就有数百人中箭倒地。
第三道关口的地型相对来说比较狭隘,两边是约有二十余米高的峭壁,中间的主道宽不过十五米左右,仅能容三十人并排冲锋,地势又是又低到高。这头几排的人一倒下去再向下一滚滚,还阻碍到了一定的阿不氏族兵冲势。
邓艾对战术地型的把握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挑中修建关隘的地方肯定会极尽地利。而事实上邓艾在建议孟获修建这三道关口的时候,就已经作好了这第三道关口是自己的战场的准备,所以第三道关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基本上是按照夷州士卒的作战习惯来修建的。
此刻邓艾的手上虽然只有四百精兵,但你得想想这四百精兵手里用的都是什么!夷州正规部队所使用的钢丝弦箭匣型弩弓你当是开玩笑的不成?四百多架弩弓,在不间断射击又占据着有利地型居高临下的情况下,强火力压制的效果十分明显。
此外除了迎战的四百精兵之外,另外还有一百多的工匠在士卒的后面,正在以熟练的手法为士卒们的箭匣充填箭矢。至于箭矢的数量陆仁前后派出过两次粮队,难道这两次的粮队又只会送粮食过来?
却见阿不氏族兵在邓艾这边密集且狂暴的箭雨之下倒下了一批又批,直到后队把比较坚固的盾牌架了上来才渐渐逼近了些关隘。邓艾见状依旧冷笑不已,向身边的亲兵下令道:“响箭!”
刺耳的哨声划过天际,躲在后面远远观战的阿不氏族长才刚刚暗叫了声不好,主道两侧的峭壁上便有大量的山石滚滚落下。而伴随在乱石中的,当然还有关墙上仍在撒下的箭雨。
滚石与箭雨,当这两种战法混在一起使用时当年勇如江东猛虎的孙坚都一样的死于非命,而这些南蛮族兵又岂能抵挡得住?一时间中石被箭者难以计数,伤亡甚多。阿不氏族长见机不妙急令退军,阿不氏族兵才勉强退回第二关去。这头一阵看来是邓艾漂亮的取胜了。
却说邓艾在隘口上静静的观望着阿不氏族兵狼狈退去,一旁观战的孟获一拍大腿大笑道:“漂亮!打得真漂亮!哎我说邓小哥,你为什么要修三道关口?我看有这一道就足够了嘛!乱箭一射再乱石一砸,他们有多少兵也攻不破才是!”
邓艾皱了皱眉头,默然摇头道:“孟获族长,事情远远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简单。”
孟获愕然。许久之后孟获才道:“那这两仗”
邓艾道:“先声夺人,以壮士气。敌消我涨,方能另寻胜机。孟获族长,我这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快些回寨去早作些准备万一我这里抵挡不住,你马上带领剩余的部族从南面主道逃离此地,然后走水路去广州投奔我师傅。”
孟获惊道:“邓小哥你”
邓艾叹道:“我虽然有违师命,但必竟也追随了师傅多年。师徒一场,情谊还是会有些的。如果我没能挡住阿不氏部族,我会战死于此。师傅闻讯之后,以师傅的为人纵然会骂我不肖,但也一定会出兵为我报仇尽除阿不氏,孟获族长亦可借此重立宗族。”
“不行!”
邓艾决然道:“孟族长不必多言,我意已决!你快回寨去准备吧,你剩余的族人也一并带走。你族中战士不晓我大汉军阵战法,留在这里反而会添乱。”
“你!唉!!”
这番话在孟获看来那叫一个感动,可实际上嘛邓艾这是在打感情牌。但话又说回来,孟获虽然很想留下来一起打,可是想想邓艾说的话,完全是在为自己的宗族考虑,同样的自己也得为宗族考虑一下才行。寻思良久,孟获向邓艾拱手道:“邓小哥,孟获去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们部族永世不忘!多保重!”
又顿了几下足,孟获带着懊恼离去。
邓艾望望孟获的背影,无声了笑了笑。只是望回关隘的道口后,邓艾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事实上他对孟获所说的并不全是假话,先前说过,邓艾对于南蛮诸族的作战方式并不怎么了解,因此在孟获部族前两关能够拖沿的时间上失了算。
本来按照邓艾的计划,两道关口各拖五天,加起来就有十天之数,然后自己在第三关再拖延个三天五天的,这样总共算起来就是十几天。前番黄忠第二批的粮队大概是二十天左右就赶到了这里,而陆仁准备的兵马如果要赶来应该是在一个月左右。
如果有这十来天,再算上自孟获斩杀阿不北到阿不氏部族调集族兵与行军的时间就正好在一个月,陆仁的兵马完全可以赶到。但是现在因为孟获一族拼得太狠的缘故,邓艾的时间上少了了好几天。而这几天,很可能就会是要命的几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