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要是没办好,我的脑袋只怕随时随地的就会离开我的颈脖子。”
听完陆仁的这句自嘲,蔡琰望了陆仁数眼,若有所思的道:“你的这种想法,到是和家父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陆仁一怔:“这怎么说?”
蔡琰道:“当年家父为奸佞所陷,流刑于北地,后又流离至吴,心中对朝堂之争早已是心怀惧意,不敢再出仕为官,恐再受朝堂之祸。可是父亲心里却又总想着天下社稷,希望能为国家再做些什么。因此父亲总是陷在一个既想再度出仕,却又不敢出仕的两难境地之中。”
陆仁点点头。按史料的记载,蔡邕是为董卓所迫,不得已之下才去的洛阳。本来蔡邕是可以在朝堂之上打打酱油就可以了的,董卓也没打算让蔡邕去做什么事,纯淬的就是把蔡邕当成了一块招揽士族的广告招牌而已,可蔡邕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是向董卓提出了不少的建议,并且还“恨卓不用己言”,可见蔡邕还是想当官做事的。只可惜董卓这种人嘛……不说也罢。
蔡琰这时又接着道:“那里你伤愈离去,之后我听闻说你就任了濮阳令。本以为你是在借着家父之名谋求仕途,对你多有不屑之意。但现在看来,你也的确是身不由已,是我错怪了你。”
“……”对此陆仁能说啥?自己盗用了蔡邕名头的事毕竟是真事。不过再一转念,陆仁就好奇的向蔡琰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之前你一整天里都不见得会和我说几句话的。”
“哎?”蔡琰也是微一错愕,随即很勉强的微笑了一下道:“这几日在房中呆得太过气闷,现在就想找人说说话。可是今时今日,我身边所知、所识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陆仁又无语了片刻,再想了想之后就把手里的图样一放:“要不要出去走走?”
蔡琰显然是没想到陆仁会这样,人也就跟着一愣。
陆仁活动了一下肩膀,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发觉我也是几天没出过门了,是该出去散散步、透透气。你去不去?”
蔡琰的神情立刻就变得很复杂,看那样子是既想去,却又好像是在担心着什么。对此陆仁也没辙,甚至想跟蔡琰说“我差点就把你弓虽女干了,你要恨我就干脆恨得痛快点好不好?现在这副德性算怎么个意思”?
不过陆仁可没笨到把这种话说出口的地步。蔡琰一个女孩子家,面对自己的时候都在刻意的回避着这些,自己要是说出来不是在自找没趣吗?当下也不再多想,把桌几上的东西随意的归置了一下就起身离座,自顾自的向舍外走去。
蔡琰见状,神情又复杂上了几分。既想开口却又开不了口,眼见着陆仁已经走出些路,低着头沉吟了一下之后,就咬着嘴唇的起身追了上去。但跟虽然是跟了上去,但蔡琰始终都与陆仁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一句话,蔡琰的心里其实也是很矛盾的。蔡琰始终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陆仁一脚踢翻灯台,烧掉了蔡琰的那些藏。而在旁人看来虽然只是简,但对蔡琰来说,那些蔡邕留下来的简是蔡琰寄托精神的东西,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现在被陆仁火上浇油的烧毁,说蔡琰会在心里不恨陆仁那是骗人的。
更何况那天夜里,陆仁把蔡琰扒了个精光……虽然最后陆仁并没有对蔡琰怎么样,可对于生在高门大户,礼义廉耻的观念极重的蔡琰来说,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人这样看了个精光灿烂那意味着什么?如此一来自然是对陆仁就恨上加恨。
可是反过来,蔡琰又很清楚的意识到是陆仁救了自己,而陆仁会作出那么过份的事,很大程度上是自己激怒了陆仁的结果。再加上蔡琰现在是家破人亡、无所依托,对于救了自己的陆仁自然会生出一份“稻草之心”。只可惜在难消的恨意之下,这根稻草却又不是稻草,而是一根真的伸手抓住了却会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的荆棘藤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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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数日过去,这天陆仁正在伏案工作,蔡琰则在房中一角心不在焉的看着,时不时的却会抬眼看上陆仁一眼。而当看见陆仁在那里专心的工作,对自己这里无暇顾及时,蔡琰的心里反而会涌上一股稍觉安心的感觉。
忽然院外马蹄声响,随后便有门人来报说李典求见,陆仁当然是马上让门人把李典引领入舍。蔡琰本来是想回避的,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动步,而是依旧静静的坐在了那里。
精舍不大,没一会儿李典就进到了舍中,向陆仁抱拳致礼道:“陆兄!许久不见,无恙否?”
陆仁笑而回礼,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典就看到了房中一角的蔡琰,下意识的就笑道:“婉儿姑娘一向可好……呃!不是婉儿姑娘?”
当下陆仁就少不了要介绍一下,末了还着重的补充道:“曼成你知道我与蔡家有旧,现在蔡小姐暂无可依投之所,我就先照料一下,而且还可以顺便的向蔡小姐讨教一些问题。”
其实陆仁哪有向蔡琰讨教过什么?蔡琰擅长的是诗辞歌赋,陆仁现在在做的却都是些理科方面的问题,蔡琰能帮得上个屁的忙。不过蔡琰也知道这是陆仁在给自己留面子,不让自己那么难堪,所以是向陆仁点了点头,再向李典很礼貌的施礼问好。
李典这时也是惊讶无比,既惊叹于蔡琰的美丽与气质,也惊叹于蔡琰的身份,毕竟蔡邕一直以来的名头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李典又一向是“好学问,爱敬士人”,所以是赶紧的收起了嘻笑之意,郑重的向蔡琰回礼,并表示有机会的时候也想向蔡琰讨教学问。
彼此客套了几句之后,陆仁就拉着李典在桌几旁坐下。而鄄城那里毕竟是陆仁最初起步的地方,现在也少不了要先问上几句,李典就笑道:“今年陆仁不在田间主理,田亩稍有减产,不过产量还是颇为喜人的,屯中百姓在收获之时也无不鼓腹而歌。数日这前在下的调令送达,屯中百姓拦道相送,我都差点走不掉。哦,屯中百姓知道我是来再辅陆兄时,送上了许多的今秋新粮要我带给陆兄,只是因为数量有些多,我又急着赶路,所以是放在了后队,要过些日子才能送到。”
听见自己有这样的评价,陆仁当然是心中欣慰。但稍一转念,陆仁就向李典佯怒道:“你那么急干什么?就不知道帮我把婉儿他们一起送过来?”
李典道:“我是要先去鄄城交接,与濮阳又不顺路!再说……”
话到这里李典就下意识的望向了蔡琰,那意思是你身边有个这样的大美女还不知足?
陆仁见到这般情形就赶紧的扯开了话题,免得再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所以是指着桌上的图样向李典道:“罢了罢了,曼成你来得正好!我自受命之后一直在参看图样,现在已经选定了一些地方,你来了正好可以带人去做。”
再指了指图中的某处:“许都附近就是渭河,现在新建城廊需要大量的板砖,而烧制板砖需要大量的粘土,这个在渭河的周边应该不难找到。不过你在挖掘粘土的时候可别乱挖,原则上按着这几条线路去挖,顺便的还可以把来春屯田所需的部份水渠挖出来。”
李典道:“在下受命时就已知道是要辅佐陆兄新建城廓,所以还特意的从屯中选取了一些技艺业已精纯的砖泥匠人一并带到许都来,稍晚些时候便会抵达。”
陆仁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修建城墙的板砖和之前我们修建民房、水道所用的板砖会有所不同。之前我们烧制的是尺许长的实心板砖,现在要烧制的却是要大上许多的半空心板砖。”
实心板砖就是类似于现代社会里修建一般民房时最常见的那种板砖,而空心板砖在现代社会也算是常见,就是砖的中间部份会有几个圆柱型的洞孔的那种。
对此李典当然很是不解,陆仁就解释了一下实心板砖和空心板砖之间的区别,此外空心板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为了把整个的砖身烧透,因而提升砖身的结实程度。实心板砖其实很多时候中心都是没能烧透,只能算是干透了的。而在强度上,空心板砖就会比实心板砖要强上一些,现时点更适合修建城墙这样的建筑物的需要。
李典听了个大概,想完全弄明白当然不是那么快就可以做到的事。陆仁对此当然是早有准备,把这几天里准备好的说明用竹简和图样就交给了李典。图样好说,可是这竹简一展开,李典就哭笑不得的道:“陆兄啊陆兄,你可以说是什么都好,都让我敬服不已,唯独你的这几笔字……都这么久了,陆兄你就不能好好的练练字吗?”
陆仁没好气的瞪了李典一眼道:“屁话!我在濮阳为令的时候是一天到晚的都要在十处营屯间跑,比当初试屯的时候都要忙得多、累得多,哪有时间去练字?将就着看吧你,我的字虽然差劲了点,但好歹能看懂!”
“……”李典于无语之下把竹简调了个个儿,指着竹简上的某个字道:“那这个字是什么字啊?”
“呃……”陆仁也是无语,毕竟很多时候他写惯了简体字的习惯是很难改得过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蔡琰忽然轻声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看看可怜的三万多点的点击,瓶子也很无奈。约虽然已经签了,但到现在瓶子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也许都已经被起点的小编给遗忘了吧?如果真是那样,瓶子再写下去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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