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谁让你动这里的花?”媖儿皱着鼻子,斜睨着不远处手欠正在拨楞花的男孩,男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胖胖的五官挤在一起,看不出美丑,只觉得胖的跟个球似的,小胖子显然被媖儿呵斥后不太爽,他皱着眉也斜了媖儿一眼,却不理她,继续跟几棵花较劲,看着几朵没生气的残花时而低头时而弯腰,小胖子似乎觉得很有趣,媖儿这会只气得想把小胖子暴揍一顿,顾不得对方身形顶她两个不止,媖儿怒火中烧的冲过去,男孩仍跟没看见她似的,到了近前媖儿才注意到男孩跟前的花有三堆,就在媖儿暴怒之前男孩开口了:“这些花喜阴,每天日照不宜过长,”他又指向另一丛花,“火鹤不耐阴,却忌阳光直射,不同种的花怎么能放在一起养呢?”男孩摇摇头又指了指零零落落摆在面前的几盆,“这几盆快死了,还不搬走?”
媖儿看看那几盆被判了死刑的花,其中就有刚刚被他蹂躏过的那几棵,可是这几盆花蔫是蔫了点,枯死还不至于吧,这会媖儿看着他一副小大人模样,心里怎么就有一种想把他打服的冲动,哼,你才多大点,敢在我面前卖弄,来不及想宫里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个半大小子,这些年跟媖儿接触的同龄人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这会突然蹦出个讨人厌的家伙,媖儿仍然觉得有趣而新鲜,媖儿用看臭狗屎一般的眼神鄙视他一眼,不由得嗤笑一声:“好啊,你说养不活我偏要好好养,若是养活了便如何?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小胖子很欠扁的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你没胜算,况且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跟女人打赌。”
媖儿看着眼前这个还没长开的半大孩子气笑了:“算了算了,我真犯不着跟你这种小屁孩计较。”媖儿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还不忘吩咐侍女把那几盆花搬到她房里去,她非但要养活它们,还非得把它们摆弄的花枝招展。
越近凉亭,媖儿渐听到说笑声,一个是她娘的声音,另外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正听得她娘笑着道:“不如我们结了亲家,媖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到你家去必也不会亏了她。”
另一个女人笑道:“那感情好,我家可求之不得呢。”她俩其实就是玩笑话,公主婚配,最终也要皇上点头才行,媖儿听见说她,便站住了想再听听她们说什么,不经意间却瞟到凉亭另一角不远处,刚刚那个小胖子也正驻足偷听,媖儿撇撇嘴,轻哼了一声。
“媖儿,到这边来。”康嫔看到媖儿走近了,在凉亭里冲她招招手,待媖儿到了近前,康嫔拉着边上的美貌少妇道:“媖儿,这是姨娘,此次随你姨夫来京赴任,以后可以时时来宫里看我们了,还有你表哥,咦,威儿跑哪去了?”
媖儿知道康嫔有个嫡亲的姐姐,嫁给了江南官宦豪门的王家,只是一直没见过,不由得扭头仔细打量起这位姨妈来,要说她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位姨妈则犹有过之,她们两姐妹长得很像,姨妈的五官则更精致耐看,媖儿痴痴的盯着姨妈,突然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惊着了,“娘,姨娘……”声音停顿了一会,“咦……”
媖儿看看小胖子,又看看她娘和姨娘,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关系,可是……这么美的姨妈,怎么生出这么又胖又丑又讨人厌的小子,还有……这胖小子岂不是她的表哥。
小胖子瞟了媖儿一眼后就没再理她,跟没见过她似的,康嫔一招呼,小胖子便靠了过去,康嫔好像挺喜欢这个外甥,拿出手帕擦擦小胖子额头的细汗,“这一会又跑哪去了,看看都出汗了。”
一旁的王夫人板起脸:“威儿,嘱咐你的话又不记得了?宫禁森严,岂容你乱来,惹出祸来怎么得了,还不快向娘娘请罪。”
王威好像并不很怕他娘,闻言嘟起嘴自语道:“我就在这园中,又没跑出去……”
康嫔倒是不在意,一个孩子又能闯出什么祸来,便笑笑说:“无妨无妨,男孩子嘛,况且不跑远了又能有什么事,姐姐不要怪他了。”康嫔说着话一边招过媖儿向她介绍道:“这是姨妈的长子,威儿是你表哥,这也见过了,以后姐姐常带着威儿来宫里吧,我很喜欢这孩子,威儿也就年长媖儿两岁,有他们在我这宫里也热闹些。”媖儿闻言不由得翻了小胖子一眼,小胖子也正巧看过来,两人目光一碰,心照不宣的又将头扭了开去。
转眼间,媖儿八岁了,这几年中,她又添了几个弟弟妹妹,五岁的载垕仍旧很怕他的皇帝老爹,媖儿每日里小心翼翼的讨好父皇,总算她的皇帝老爹对她比其他子女都要好很多,他的皇帝老爹可能真的生性凉薄,对哪一个子女都没上心过。
这些年媖儿看惯了宫里的斗争,为了争宠,每日里都在上演宫廷大戏,她的皇帝老爹真不是长情之人,再得宠的妃子出不了三个月也就成了昨日黄花,可是女人们都不信自己也会是那短命的黄花,整日削尖了脑袋讨皇帝欢心,康嫔一直也没得宠,这些年她的争宠之心也淡了,她明白自己的年纪也实在敌不过刚入宫的新人,索性把心思都用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康嫔请来了宫里教习舞蹈的舞师,专门教媖儿跳舞,这些日子又请来了琴师,想不到载垕对琴也颇感兴趣,姐弟俩便经常在一起练琴,媖儿的乐感极好,只需师父稍加点拨,便能弹奏的似模似样,载垕羡慕极了,从小媖儿就是他的偶像,载垕对她的依赖甚至超过了康嫔,基本上媖儿到哪他就跟到哪,连睡觉他都要跟媖儿挤一个被窝,康嫔时常将他们揽在怀里,在这冰冷的宫中,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却又十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