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扬眉剑出鞘 (第12页)
华山圣母宫黸内，众人已等待了月余。
天总是阴沉沉的，望之不祥，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人心焦不已。孙悟空、猪八戒、哪吒和敖春一去没有消息，也令人担忧。沉香的筋斗云快，三圣母让他去打探消息。回来之后，他把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众人：
“东海没出什么事，四姨母和八太子都好好的呢。昆仑山全山设下结界，不是阐教的人进不去，我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也没找着哪吒大哥。西天——西天可太乱黸了！一开始是阿修罗和兽仙彼此仇杀，后来又把龙众、罗刹、夜叉什么的都扯进来了，各道场的佛、菩萨、罗汉们都被惊动了……”
“什么？”众人的心一下子都揪了起来。
“好在现在，局势差不多已经控黸制住了。我师父跟我师祖在南方，找了一座小山，把兽仙都保护起来了。唠叨在北方，用金箍棒划出界限，把阿修罗和兽仙强行分开，令他们不得厮杀。”
“天上也出了事，佛门也出了事，阐教也这么异常……”嫦娥忧心忡忡，“是不是有什么妖魔作乱？恐怕三界要有大难了。”
沉香忽然眼睛一亮：“如果真是妖魔作乱……我要是能再立新功，说不定能给爹换来一个青春永驻呢？”
这些年来，三圣母和沉香没少替刘黸彦昌寻找仙果仙酒，以延年益寿。可刘黸彦昌毕竟是个根骨不佳的凡人，无论多好的东西用下去，还是挡不住他一天一天地衰老。
“沉香，你胡说什么！妖魔作乱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三圣母蹙起眉头，“我还是希望无事……无事就最好了……”
“三娘，有你这样善良的人在，三界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刘黸彦昌板起面孔，“沉香，爹能跟你们在一起，就很满足了。什么青春永驻的，以后不许胡说。”
“噢。”沉香低下头，搔了搔头发。
倒是秋露英莞尔一笑：“三圣母，刘先生，你们不必教训沉香，他也是一片孝心。再说，想去降妖除魔，这也是利人利己的好事。当初他从牛魔王手上解救我，若不是杨戬那小人阻拦，天庭早就开释你了……”
“秋姨母，沉香那次没能救出娘，不是因为辩不过王母吗？”小玉突然说。
“是啊是啊，秋姨母，您就别谬赞我了。”沉香说着，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小玉，你怎么知道的？”
“我……”小玉一怔，待要细想，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回荡着——你不需要想起，想起它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给你敬爱的人带来危险……
“我明白了，肯定是你早已潜入了瑶池，所以后来看到我受困才能出来帮我，对不对？”沉香看小玉的神色，忙宽慰她，“小玉，你别想了，想多了又要头疼。来，吃个橘子。”
不远处，隐去了身形的杨戬把他们的话听得真切，不由得忧上心头。
沉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明白！你这样的胸襟，与当初一怒之下大闹天庭的时候有什么区别？我是不是应该安慰自己，至少你知道了要顺应三界众生去实现自己的追求，而不是像当初掀翻地狱时那样逆流而动？
“刘沉香这小子的胸襟，担不起这么大的法黸力、这么高的名位。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这是取祸之道。掀翻十八层地狱，放出三十万黸恶黸鬼，就是一声警钟。如果将来有朝一日，他再做为害三界的事，你要亲手断他仙根、废他法黸力，你做得到吗？”
“他偷了兜率宫的仙丹，毁了刘家村生死簿，掀翻了十八层地狱，放出了三十万黸恶黸鬼，屡次以武力抗法，还领着人马犯上作乱——这还不够吗？”
“他既然享受了变法者之荣，焉能拒绝变法者之祸？现在废他法黸力，尚能令他全身而退，保他一世平安。你若当断不断，只怕将来想要如此亦不可得矣！”
师叔祖和师祖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回响。
取祸之道……如此不知进退……当断不断，只怕将来想要如此亦不可得……是啊，也许最适合沉香的，就是做回凡人，享受人间欢乐……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奈何！名位虚高，其实不副，又不肯退步抽身，奈何！
看来也只有再添一行大功了——老本还能多吃一阵，也许就会有机会，慢慢扭转……
不由得苦笑，还真是来对了啊。
离开了中庭，步入后堂，开天神斧就斫在供桌上。
“三首蛟，附在神斧上试试。”
“附在神斧上？为什么？”
“助沉香破铁锁连环阵。”
“主人！”墨扇轻轻挣动着，三首蛟很不乐意，“这兵器在那小子手上沾过您的血，把您劈得经脉尽碎、法黸力全失，到现在都没好齐全。您还要我附在它上面，帮那小子再把开天神斧举起来——恕我不能从命！”
杨戬还真没有什么能强黸迫三首蛟听命的办法，只得以理服人：“物为人所用，在于其用而不在于其本身。这把斧子，可以用来开天辟地，可以用来摧毁司命天一鼎，可以用来劈黸开华山，也可以用来破铁锁连环阵。以前如何用，现在如何用，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
三首蛟一时无言。玉鼎真人酷爱这种绕来绕去的思辨，以前在玉泉山时，他常常与主人讲论探讨，时不时就迸出一句“我玉鼎真人真是太聪明了”。而三首蛟一直在旁边充当墨扇，从来没有听懂过。现在一听杨戬的话，似乎又落入当年那些轨道了。三首蛟自知顺着杨戬说肯定说不过他，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最低的要求：“主人，您不能受伤。您要是再受伤，不管您在哪里我都会立刻回来，绝不让那小子再用神斧！”
“你离开之前，要保证神斧已经安放妥当，不能给三界带来灾黸难。”
“主人！您这么说，看来是肯定会受伤！”三首蛟急了，“我不能从命！”
“不一定的，我只是未雨绸缪。”杨戬淡淡一笑，“我向你保证，破阵的时候我会回到师父身边去——有师父在，你还不放心吗？”
银蓝色的光辉泛起。杨戬张黸开了天眼，银芒闪烁，送三首蛟化入了开天神斧。
中庭内，嫦娥起身告辞了：“灵宝天尊法黸力无边，我想去金鳌岛求见他。三界危局，他或许可解。”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一声凝重的叹息。
“是谁？”沉香警觉地站了起来。
嫦娥也顿住了脚步。
“刘沉香，不记得我了吗？”
沉香想了又想，忽然忆起：“您是雪神？”
“还记得当年你在昆仑雪洞里说了什么吗？你说，你是为三界众生来借神斧的。”那个声音刻意强调了“借”字。
“我……”
“你为何至今尚未归还？”
“雪神，我不是故意的。我劈山之后，神斧忽然又沉重无比，我没法带着它驾云，所以就……雪神，既然您来了，您把它带回去好吗？我给您赔不是了。”
那个声音又叹息了一声：“三界将有大劫，需有人能举起神斧，方能化险为夷。刘沉香，你会是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