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声音透着几不可察的沙哑,“他……死了?”
云痕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您不必放在心上,这一切都是王爷自愿的,他唯一的遗愿,便是希望您过得好。”
说罢,便低头告辞了。
沈清漪看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没回过神。
萧墨珩……真的死了?
可他不惜用生命代价换来的,竟是皇后的心脏长歪了——皇后还活着,他却死了,多么讽刺?
沈清漪喉咙里溢出沙哑的笑声,掺杂着几许嘲弄,几许苍凉,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烛台,重新放回了原位。
看着案上叠放的一卷卷画轴,她僵硬的伸出手,一卷卷的展开。
每一幅画上都是她。
她上回来八王府见过一次,但那次因为姬雪炎的事没空多想,直到此刻,才有时间一幅幅仔仔细细的看。
鲜衣怒马,恬静优雅,什么样的都有。
那个男人该多无聊,才能在三年间画出成百上千幅的画作?
因为愧对她,思念她么?
可是迟来的深情,又有什么意义?
沈清漪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恨他为什么这么自说自话,一厢情愿的决定着一切。
她还没动手杀他,他凭什么死?
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他怎么敢死?
沈清漪闭了闭眼,狠狠攥紧了手里的画,把画都揉皱了也没察觉。
…………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沈清漪正打算带着砚儿离开,宫里却来了旨意,宣她入宫。
到御房的时候,景帝正撑着额头坐在龙案前,一脸疲惫,想必也是彻夜未眠。
沈清漪敛眸上前,“父皇传臣媳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景帝看到她,眼神冷了几分,“昨日没救老八,你后悔吗?”
沈清漪眸色闪了闪,“臣媳医术不精,望父皇恕罪。”
“好一个医术不精!”
景帝蓦地冷笑,“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昨日但凡为老八包扎一下,他也未必死得这么快!”
沈清漪抿唇,“所以父皇宣臣媳来,是为了治臣媳的罪吗?”
景帝又是一声冷笑,“朕倒是想这么做,可老八临死前求着朕善待你,朕也不好拂了他的意——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八王府守孝吧!”
沈清漪几不可察的攥住了手心,“是。”
她失神的出了宫,准备回八王府。
可是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
按照景帝的性子,当真会因为萧墨珩的遗愿,就对她见死不救的事网开一面吗?
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就算伤了皇后,也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来置喙。
而且……这个素来多疑的帝王,竟然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萧墨珩行刺皇后。
好像宣她来一趟,就只是为了让她守孝——却不让她把萧墨珩的尸体领走!
种种古怪,让沈清漪心跳越来越快。
然后她蓦地顿住了脚步,转身回了宫里。
…………
景帝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
看到她的那一刹,脸色再度沉了下去,“你又来干什么?”
沈清漪直勾勾的看着他,“臣媳忽然想到,还未把八王爷的尸体接回府,若是可以的话,请父皇将尸体交给臣媳吧?”
景帝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