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看着装进盒子里的人头,惊骇不已,嘟嘟囔囔道:“闯大祸了,这回算是闯大祸了……”
我冷声道:“你怕什么?出了事有我呢,圣旨砸不到你头上。”
“我就是为将军担心啊!”姚广道:“本来您有战功在身,只要速报朝廷,讲明原委,也就能洗刷冤屈了。可你把陀满奴杀了,这就是抗旨,是杀害朝廷命官,是要灭门的……”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道:“独虎信一家都死光了,还灭什么门?就因为毫无顾忌,所以我才肆无忌惮。”
姚广一愣,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倒也是,您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过将军,您……可是被灭门了,可末将看你怎么还笑呵呵的……”
“将军乃是万军之首,虎威天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才是大丈夫是也。难道你要将军在军前痛哭流涕?”木头理直气壮道。
刘大进也帮腔道:“就是,就是,将军虽然心在滴血,肝在流泪,可他知道自己可是军威之所在,不能因为小家而忽略大家。这是什么精神?这是白求恩……那个……那个什么的什么的精神!”
也是啊,我现在可是独虎信,独虎信被灭门了,我竟然还在笑……这演的一点也不像啊!
可我也确实哭不出来,这死的都是历史中和我毫不相干的人,一时让我悲从心中起,我还真做不到……
我偷偷使劲掐了自己大腿里子一把,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强忍住笑意,起身大声道:“主薄何在?”
“将军!”主薄拱手站出。
“现我命你,写八份捷报,将战果一一列册,上表朝廷。”
“属下遵命!”主簿马上退下去了。
“参军姚广,召集军中八位斥候,各持一封捷报,每隔一个时辰出发一位,将捷报分八次送往京城。记住,这一路上,逢衙署就停,逢驿站歇,所到之处,但凡有村镇,都要大声疾呼:边关大劫,敌将枭首,独虎将军要班师回朝了……”
“属下听命!”姚广眨了眨眼,低声道:“只是不知道将军这样做的目的是……”
“不明白吗?这就是制造声势,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独虎信是打了胜仗的,而且是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汪谷部蒙军。可朝廷却砍了我全家!”
姚广缓缓点点头道:“下属好像明白了,您是要让朝廷对你下手之前先在舆论上反制朝廷……毕竟,如此战功卓著的将军却被朝廷灭门,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我狡黠一笑,朝着堂下的那位官家驿骑道:“你是官差,我不好逼你做什么。我只要你在我的八位斥候全部出发之后,再带上这两颗人头紧随其后回京即可!”
那驿骑眼见了先前的血腥一幕,不禁有些胆怯,小声道:“禀将军,那我需要带上捷报,或者将军的公一类吗?”
“不用!”我冷声道:“当朝廷的食肉者们看见了这两颗人头的时候,就知道我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了,他们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总之,你只要把人头带回去,就算是交差了,懂?”
“是,将军!”驿骑慌忙点点头,抱着两个人头盒子下去了。
“老罗,这招高啊!”刘大进低声笑道:“斥候们先行进京,把捷报搞得四海皆知,朝廷上边一定蒙圈了。就连皇帝老儿都得尴尬不已,自己杀了忠臣良将一门,该如何收场?紧接着,陀满奴的人头随着小拔都的人头也进了京,谁还好意思提你杀了陀满奴的事呢?他们愧疚还来不及呢!”
“对啊,搞不好,还得给你搞个表彰大会,称赞你杀了奸臣,同时也好安抚你。”木头也笑道。
姚广站在下面,满脸困惑地看着我们三个交头接耳。心里琢磨着,这三个家伙莫非都伤到了脑子?虽然重伤之下活了,可精神出问题了?怎么还嬉皮笑脸一点也不在乎啊……
“老姚!你偷偷用那个神色看我干嘛?”我抬头瞪眼问道。
姚广慌忙摆手道:“没……没有,我就是觉得将军和以前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