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泣音,而是带着那种微微的颤,甚至还有那么两分委屈和撒娇。
听上去,只觉得一瞬间拨动心弦,说不出来的心疼苦涩。
连枢那双幽深的丹凤眼深邃了几分,咬了咬下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初瑾的手会很疼,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不仅救不了他,连缓解他的疼痛都做不到。
“初瑾,对不起,是我没用!”连枢眸光幽深而又复杂地看着初瑾,里面带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沉痛之色,就连话语,似乎都带着两分难以察觉的泣音。
甚至,还有些浓浓的自弃意味。
都是她没用,是她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半点方法。
初瑾身子微微一侧,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抚上了连枢的眼眸,轻轻一拭,指尖有淡淡的湿意缓缓传来。
“小枢,你哭了!”大概是因为初瑾的声音一直很低,是以,这个时候竟然听不出来他温润的声音究竟是淡了些还是沉了些。
但是贯来温润的眸眼,此刻有些幽暗不明,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连枢。
听到初瑾的话,连枢那双漂亮细长的丹凤眼中,眼泪落得更凶了,却依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
初瑾看着连枢,极有耐心地替她拭去眼泪,苍白的指腹在她的眼尾轻抚了几下,淡淡浅浅地笑了笑,“不哭,小枢笑起来最好看。”
连枢依旧抿着唇不说话。
“小枢,其实我希望你离开之后不要管那些事情,可是,你的性子我也知道,那些事情,你不可能放得下。”初瑾幽幽地开口,声音里面甚至带了几分叹息。
稍稍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道:“当年玄清河一役,牵涉太广,不仅仅是涉及一个东凌,北越,西芜里面,都有人参与,甚至还有……天水族的人。”
最后五个字,初瑾的话语深沉地不像话,连带着眸子都沉了几分。
听到天水族,连枢幽深的眸子似有一抹清亮的光芒一闪而过,瞬间照亮了那双近乎绝望的丹凤眼。
“初瑾,我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天水族擅术法,也许,天水族会有办法的!”声音里面,甚至还带了几分低低的央求。
初瑾揉了揉连枢的脑袋,温润浅然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宠溺,还有一分淡淡的叹,“小枢,你心里清楚的,没有办法了!”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过今天。
若是可以,他自然也想多陪着小枢几天,至少,不会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这里。
而且,他若是死了,阿绯肯定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候小枢就可以离开了。
连枢本就抿着的唇再次抿紧了几分,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初瑾。
“小枢,那些事情,你如果真的打算追查的话,若是涉及到北越的事情,你可以去找阿绯,他会帮你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初瑾看着连枢的眸子隐约复杂了几分,“而且,阿绯孤傲任性,我虽然是他的哥哥,却也是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哥哥的职责,如果可以,你替我照顾着他一些!”
“还有就是,你的身体情况你也清楚,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初瑾很有耐心地细细嘱咐。
连枢没有说话,对上初瑾的目光,缓缓阖上了眼眸,然后极为艰难缓慢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将一切事情都交待清楚了,初瑾弯着唇角笑了笑,然后才抬眸看向这一大片曼珠沙华,苍白没有血色的唇微启,“这应该是地宫中最好看的地方了!”
“我死了以后,就将我葬在这里吧!”初瑾又淡淡地添了一句。
说完之后,从腰间取出了一柄精致的匕首,温润柔和的眼眸连眨一下都不曾,直接一旋一弯,小拇指已经落在了地上。
连枢眸子骤然一缩,眸子里面有着惊讶和不可置信,“初瑾!”连声音,都提高了两分。
初瑾没有说话,眉头都不曾蹙一下,全然不顾血流如注的手,食指在匕首手柄上轻按了一下,“咔”地一声,匕首手柄转开了一个小孔。
倾了倾匕首手柄。
从小孔中流出了一股透明的液体,滴在那一截小拇指上面时,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那截小拇指在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肉,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初瑾两指拈着这一截指骨,温润的眸子颇为认真地看着连枢,“连枢,到时候将这截指骨一分为二,一半你自己留着,另一半替我转交给阿绯。”
连枢没有说话,殷红的唇抿地极紧,眼眸幽深如墨透不进一丝光。
去接那截指骨的手,有些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