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世事已更新,幸得旧容颜。
好一个“幸得旧容颜”啊。
牝光一劫之后,我说自己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似乎有些过,但实际上,我的遭遇有也不比这好多少。
我历来知道,世人是善忘的,可是却没想到苍生善忘的如此之快,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忘记了五行军,忘记了我罗卜。君子隐没,小人登台,这个世界好像在一瞬间颠倒了过来。我从冥界流落到阳间,从万人敬仰到世人唾弃,从一座城市到另外一座城市,被追杀,被算计,被恶意中伤。
我甚至曾真的以为,我们这批人,可能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好在,“幸得旧容颜”,我们还都在。
眼前几张大梦初醒的面孔,一如旧日般“野心勃勃”,让我瞬间找到了曾经的感觉。我相信,这一定是我罗卜,乃至五行军所有人的转机,从今天开始,我罗卜不再苟延残喘,我要开始反击。
当三个大美妞狂奔到我怀中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又硬气起来了。
说实话,我原本对权力毫无欲望,我对冥界天界的横扫,是源于我骨子里的恨意,乃至对帝俊、钟馗和玄冥自以为是的反抗。可我确实从没惦记过究竟谁来登临大宝,谁来指点苍穹,谁来作为三界的王……在我眼里,只要手刃了仇敌,灭了那些欺世邪途,谁当这个王,我都不在乎。
可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树欲静而风不止,从我掀掉了翊圣和帝俊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事情便由不得我了。因为,不管是谁要坐这个江山,都定然会视我为心腹大患,谁让我曾经是这世间最大的“反贼”呢!他们担心,有朝一日我再在揭竿而起。
所以,既然我怎样退让都得不来安生,那我为什么还要退?
既然不管是谁做了这个三界之主都不会放过我,那何不就由我来做这个三界之主?
没有人来为正义加冕,那就我自戴王冠。
没有人来主持公道,那我就用我的剑来给邪恶挖坟掘墓。
女人就是女人,不管身居高位,不管修为齐天,不管出身还是声望盖顶,哭都是她们的权利,分别哭泣,难过哭泣,这不,相逢还是哭泣。
不过,看着嘤嘤抽泣的女人们,我却感觉自己的信心已然爆棚。
“老罗,这到底咋回事!”秃子一如从前,随着苍颜他们醒过来就叫喳喳起来:“喂喂,我说各位姑奶奶,抱的差不多就行了,得亏老罗头没长第三只手,看他那一脸的色相。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媳妇可还没回来呢!咱们能先把儿女女女情长放在一边,说正事吗?”
苍颜、碧瑶和小姝听了秃子的话,纷纷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一笑。
我白了秃子一眼,心道,老子这刚抱出点感觉,你瞎嚷嚷什么……
“死秃子,结巴什么?什么叫儿女女女情长……”
“废话!一男一女,那叫儿女情长,你这抱着三妞,可不就是儿女女女情长?切!”秃子哼了一声,脸色忽变,大骂道:“说正事,老罗,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就出现在这了。我还没和你说呢,这次回藏中,我差点有去无回。那尼登寺被人捣毁了,我的肉身也被人拉出来捣碎了,我找仇敌心切,结果误入了大象雄法阵。这大象雄法阵算是苯教和我密教斗法时的一个古老阵法,杀伤力不大,但是迷惑性极强,偏偏我对这个没有研究,被困在里面束手无策。我还以为自己只能凉透了,没想到,一个入定打坐的功夫,竟然出现在这里,这鸟地方是哪啊?木爷呢?”
“你啊,别着急,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我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讲给你们!”我见岳敖也随之苏醒了,便先朝其迎了上去。毕竟秃子在外面随我已久,不在这一时。
而岳敖是我在云城之外,结交的第一个兄弟。他顿困牝光已久,此番能出来,着实不易。
岳敖其人,速来纯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句话用来形容岳敖最好不过了。当初我的命就是他救的,他的玉甲症也是我治好的,再加上我们当初都背负着宗亲的血海深仇,所以,我们之间的情谊比别人还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卜爷,我没做梦吧!”岳敖双目有光,虽然修为恢复几何尚且未知,但是我知道,其心未曾有怯阵。
“要不要我打你个嘴巴试试疼不疼?”秃子在一旁插嘴道:“放心吧,不是做梦,你面前站着的,就是那个嘴刁脸厚又无所不能的萝卜头。”
呸,从这家伙的嘴里就没吐出过好牙。
而此时,七爷也终于在缓慢的恢复中醒了过来,而且,令人惊喜的是,它竟然恢复了幻形之能,以当年初次化为人形的姿态出现了。
要知道,蛇化人形可是个修为等级的标志。牝光一劫之后,七爷就不能化形了,此时突然能化形,就说明,此番元龙的招引,对众人只有好处,绝无坏处。我甚至怀疑,元龙在殒命之前,已经穷尽其能,将这一道道元气提升了……
七爷对自己的状态也惊讶无比,不过,一看见我,它便迫不及待道:“卜爷,小心玲珑,对不住,辜负了你的托付,这女人果然和你猜测的一样有问题……”
“是我对不住你!”我摇摇头道:“我低估了她的野心,也高估了她的品行,本来就只想着让你监视她的动态,没想到她会直接就朝你下了手,我曾经想过,如果你这次真的糟了毒手,按我就是帮凶,实难宽恕……”
“这女人是个魔头,她的修为,绝不在你和木爷、大进禅师现在的修为之下,甚至还要高。她有自己的人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神秘的很。她用邪术,趁我不备,将我困住,然后压制在了阴阳交界之处的一个深潭里,我还以为就此见不到你了……对了,这女人现在在哪?我可以当面揭穿她!”
我摇摇头道:“算了,她已经明反了。还……还拐走了木爷!”
众人均是一愣,脸色铁青。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众人将牝光之中的情况朝我纷纷说了一遍,而我和刘大进,又将外面的事复述了一遍,不知不觉,头顶上的那抹白光已经暗了下来,看样子,天黑了!
知道了所有的情况之后,苍颜有些焦急,皱眉道:“卜哥,你在外面看来比我们想的还要难。那……那下来咱们怎么办?”
我狡黠一笑道:“别那么大压力,久别重逢,是好事,走,咱们杀几个人,庆祝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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