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寻身体顿时僵硬。
“喂?”那边传来闻敏的声音,“是章老板吗……怎么没人说话。”
闻敏还以为是信号不好,连喂了好几下,章寻脸颊烧得慌:“敏姐,你好,是我,我找闻锐鸣,他是不是不方便接?没事,我——”
闻敏说:“他病了,有事要我转达吗。”
“病了?怎么回事,严重吗。”
“喔,不严重,只是风寒感冒而已。上午有点儿发烧,不过这会儿烧已经退了,正在床上躺着睡觉呢。”
章寻撑起上半身往床头靠过去,整个人头重脚轻,嘴唇还干涩得有点牵扯。要是哪个熟人看见他这副模样,恐怕会怀疑这根本不是章寻,而是某个冒名顶替的赝品。
总之是非常狼狈。
他轻声道:“那就让他休息吧。”
闻敏大概觉得就这么挂了有点儿不合适,客气地问:“章老板今天怎么想起打个电话过来?刚才锐鸣手机一直震,我还以为是他定了什么闹钟,拿起来一看是您,真的挺意外的。”
“我也是没什么事,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能在喝多了、还吐了两回的情况下保持这么冷静的语调,章寻自己都诧异。但他拿手机的手指始终有点僵硬,心里还有点挥之不去的失意。
好不容易豁出去一回,结果还没跟闻锐鸣说上话,未免有点亏。他掐了掐紧绷的额,让自己找回一些状态:“这段时间多多挺好的吧,我听珠然说他的病有起色,过一阵要转院了。”
“对,大夫是这么说的,他平时也基本不会动不动就喊难受了,能跑能跳能吃能睡,而且还长高了不少,章老板下次再回来估计要不认识他了。”
“小朋友一天一个样。”
“可不是?有点小大人的样子了,不过还是喜欢黏着他舅舅撒娇,也是因为他舅舅惯着他,哎,锐鸣脾气是真的好。”
如果是以前,章寻听这些或许会觉得不耐烦,但他现如今孤身在外打拼,再听到这些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闻锐鸣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
说到这儿闻敏沉默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章老板,跟您打听个事。您出国那段时间,锐鸣除了换工作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情况?”
“为什么这么问。”
闻敏稍作犹豫才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感觉锐鸣好像发生过什么事。他那段时间状态特别糟,整天也不怎么说话,才个把月人就瘦了一大圈。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他还说他想离开临江,我问他原因,他就说想换个城市发展,觉得在这里没学历就没前途,想去小地方做点小本生意。不过当时多多还动不得地方,一来二去才拖着没走。前两天他又提起来了,我猜是因为多多的病有起色,往后可以正常上学,我一个人陪护也忙得过来,所以他才跟我提的这件事。我支持肯定是支持,但还是有点不放心,章老板你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章寻使劲咬着自己的牙关,但呼吸还是暴露了内心。他用力闭眼,面色难看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过了好几秒才开口:“我也不知道。”
“那……好吧,不打扰您了,等锐鸣醒了我转告他您联系过他。”
挂了电话章寻猛地倒在床上,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他必须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压抑住那种揪心的滋味,愧疚和遗憾向他猛烈地袭击,使他的心阵阵抽痛,疼得连背都直不起来。
送到手上的一段赤忱感情,就那么被他放弃了,给了对方重伤。可是闻锐鸣从头到尾既没打扰过他,也没恨过他,自己咬牙挺过来,恢复成现在风平浪静的模样。所以在这段关系里,到底是谁更理性?
天快亮了章寻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但他一直把手机攥在手里,以至于手机刚一震他就醒了。
低头看见闻锐鸣三个字,他怔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