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堤矮到约等于没有,他们俩背靠车身,静静地望着夕阳下的湖面。
“有烟吗。”
闻锐鸣:“没有。”
章寻打开后备厢,上半身钻进去找。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上回露营后谢炎留在一筐子杂物里的半包玉溪,最好的档次。
“抽么。”他碰了碰闻锐鸣的肩膀,闻锐鸣看向他,见他背部松弛地靠在车门上,眼睛残留一点红色的底色。
这男人表面看上去不近人情,底下又藏着难以察觉的感性,还有要命的脆弱。
他把烟点,送进唇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妈是因为我爸才这么早走的。”
呛人的气味从喉咙穿进去,在肺里转了一整圈后被慢慢吐出来,五脏六腑跟着打了个激灵。
“但他连一丁点后悔都没有。”
声线有不易察觉的轻颤。
说完,章寻缓慢地吐出气,努力让自己回到那种刀枪不入的状态,但不太成功。
闻锐鸣一直没说话。章寻缓了一阵子,扭头看向他,把眉心蹙了起来:“你怎么不抽?”
“没找着火。”
“过来。”
闻锐鸣没理解他的意思,看着他没有下一步行动。章寻轻啧了声,微微一拧眉。
他抬手扳过闻锐鸣的肩,主动凑过去,拿烟头把烟点了。
呼吸纠缠间心跳很乱。
“吸啊。”他烟从唇间换到指间,眼睛盯着闻锐鸣。闻锐鸣猛地回过神,咬着烟沉默地拔了一口,火星明灭间章寻侧开脸笑:“傻x。”
“老板,眼睛红了。”
“你看错了。”
闻锐鸣咬紧烟埋下头,肩膀微微一耸一耸的。章寻恼火得很:“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要不要跑一圈。”
“什么?”
“看到对面那个凉亭没有。”闻锐鸣抬了抬下巴,“谁到得晚谁就下水。”
第32章 温柔致命
平白无故下什么水?
没等章寻提出质疑,闻锐鸣就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跑!”
“喂你——”
章寻一咬牙,不认输的精神到底占据了上风,大步狂奔起来。
别看他是个斯人,其实以前骨子里也十足叛逆,退学、早恋、离家出走一件事没少干,只不过现在快三十了必须学得稳重。
这个湖不算大,但凉亭在他们俩正对面,说近也不近。还没完全退去余温的晚风擦过耳畔,前方西服外套翻飞。闻锐鸣望了眼,几步就超过他:“行不行,不行就喊停。”
章寻咬紧牙关加速,感觉湖风更加猛烈地在脸边吹过,呼吸也跟着骤然加快,全身迅速热了起来。
湖边空气潮湿还又热又闷,跟蒸桑拿一样,但他竟然越跑越投入。可能太久没跑过步了,平时出门就坐车,连坐次地铁都稀罕,练舞占据了差不多全部身心,空余时间也不会再锻炼,现在猛地一跑,才觉得非常酣畅。
凉亭离他们停车的地方少说有一公里,他闭眼狂奔,感觉全世界都被自己甩在了身后,什么父母、家庭、事业,所有麻烦通通暂时抛诸脑后,脑子也清空了,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以及旁边时不时擦过的呼吸。
也不知道跑了几分钟,可能最多七八分钟,章寻有点儿跑不动了,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刚停下就有只手托住了他的背,“坚持就是胜利。”
“你还能再土一点。”
章寻狠狠睁眼。
他满脸是汗,皮肤又湿又红,就连刘海都变得很松散。换成别人这副模样肯定很狼狈,但在他身上就鲜活迷人。
闻锐鸣视线从他额间移至嘴唇,停留两秒,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超过他,气得章寻低骂了两声脏话。
以他的体力想跑赢当然是不可能的,何况闻锐鸣就没想让他赢。抵达终点后章寻双手撑膝,肺都恨不得喷出火了,腰杆半晌直不起来。闻锐鸣却仿佛还没出汗,气定神闲地等他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