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吕夷简穿着宽松的绣有鹤图的衣袍,斜坐在榻上。
他如今是刑部郎中,还任着开封府知州,一堆事等着他做决策,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唯独过年的这几日能舒坦些,也不用端着架子。
一手端着兔毫茶盏,茶盏中的茶汤冒着热气。
茶汤表面的汤花十分细密,并无水痕,可见是好茶,而且点茶人的功夫也十分了得。
另一手拿着块玉佩把玩,玉佩上的纹路十分简单,却露着几分古朴沧桑。
至于玉佩上的络子,他十分熟悉,他娶妻前佩戴的玉饰都是这样的络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十七娘还是独爱这种形状的络子啊。
吕夷简看着络子不经想起了多年前的生活,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道:“大郎这手刻功是愈发精妙了。”
他还记得许平逸幼时来吕家将他的玉如意刻得没了形,如今竟刻得如此地好,怪不得那些贵人也以有他刻的玉器为傲。
京城的几位玉刻大师也不见得能优于他多少。
吕夷简手中的这块玉佩正是年前的几日,许平逸特地为许谷诚刻的。
大年初一,许谷诚第一次戴上这块玉佩。
在宫外准备朝拜面圣时就有两三位同僚过问过了。
他只是笑笑并未多说。
这几年他虽是在苏州,但长子在刻出的玉被京城的人争相强要他是知道的。
但他不希望长子的生活因为此事而受到影响,这才低调地一笑而过,在家中也很少强调此事,只把这当做最平常的事情看待。
今日吕夷简一进房就说要瞧瞧许平逸刻的玉,毫无刑部郎中该有的高大肃穆的形象。
许谷诚当时一句话没说直接摘了给他。
吕夷简说话时许谷诚坐在茶案前点茶,此刻正在击拂,就没回答。
直到将茶百戏做好后才道:“我也不曾料到到他有这样的天赋,也愿意费心力去钻研。只不过刻的再好,也不过是个喜好,不可专职以此道为生。”
说话时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是否支持。
吕夷简看到新做的茶百戏茶面上正是他手中玉佩的刻纹,便知许谷诚并不反对此事,不禁笑了起来:“不是说大郎决心要走科举了吗?你不必担心,他这样聪慧,只要有心考,定能入榜的。不过,多年不见你做茶百戏,如今竟然也做山水之外的图样了?”
认识许平逸的人都知道他不喜科举这条路,否则也不会先后两次弃考。
许谷诚用清水洗净茶具,摆放整齐后撩衣站起身来,同时道:“他那样随意散漫的性情,就算为官,恐怕也不会尽全力,一顶帽子反倒会成为束缚他行事的物件。”
言语中自是相信许平逸能够考得上进士,他如今担心的不过是许平逸成了进士后为官的事。
许谷诚没想到许平逸会突然找他要他当年科举时的笔记,还说日后会全心读,考取功名,让他放心。
长子突然这么积极向上,实在让他有些吃惊。
许谷诚毕竟是看着许平逸长大的,许平逸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实在对他这个决定感到吃惊。
后来才知是孙太妃生辰后许平逸为了有能力保护许诺这才态度大变做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