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所言及是,怎地古大人……?”
“大人之所以未在征讨外敌之时起事,一来怕外族渔翁得利;二来不愿这生灵涂炭,一时犹豫不决。”
断云铁不由赞道:“大人怜惜这芸芸众生,胸怀大德,真英雄也。”
老者叹道:“却不知似他这般仁慈心肠之人,难成霸业。”
“师傅何出此言?”
“为师一生,纵贯三朝,但凡王朝更替成大事者,必是果敢决绝、心狠手辣者;心慈手软、犹豫不决者,时机稍纵即逝,迟早大祸临头。古大人常年在黎阳,全家老小也皆随军,若有不测,必遭灭门之祸。”
“师傅你不会是要徒儿再去劝诫古大人吧?”
“非也。”老者摇头道:“这隋炀帝本性好猜忌,疑心极重,朝中又多是妒贤嫉能之流、贪生怕死之辈,只怕现下古大人已无机可乘。”那者顿了顿接着道:“那古大人膝下有一子,名剑秋,算来业已一十有五,此子天资聪慧,秉性非凡,又是将门之后,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自小棋琴画兵法样样精通,习武自然也是难得之材;奈何古将军重轻武,为师本欲收其为徒,以便带回翠微峰来,一来是此子确是可造之材;二来是以收徒之名,为古大人存续香火。
奈何古大人实再太过执拗,未允得为师,为不误古公子时日,为师只得临走之时默了几章吐纳之术,口授予他,如此他便可尽早习得入门心法,他只道这是强身健体、修身养性之术,便欣然应了,后又交待他,若他日有难,可差人倒大理翠微峰来寻我。”
“如此说来,徒儿已有师弟了。”断云铁笑了笑。
“那还为时尚早,我毕生,便只收过两名弟子,数十年来,除了铁儿你,还未曾收过其他弟子。”
“那必是徒儿前世修得的造化,呵呵,我还有个大师兄吗?师傅怎么从未和我说起?大师兄必定也是个英雄了得的人物吧。”断云铁一脸好奇。
“你大师兄二十年前便已……过眼云烟的往事,不提也罢。”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又说道:“现今各路诸侯虎踞龙盘、锋镝鼎沸,王朝已到生死攸关之际,炀帝必是破釜沉舟,最后一搏,朝中更是风声鹤唳,但凡有异心者,必遭杀戮,古大人恐是大限将至,家室也定遭连累。”
断云铁不由扼腕叹道:“可恨这炀帝昏庸,可叹古大人一世英雄啊。”
“铁儿你听好了,为师要你前往黎阳,若古大人已遭不测,你定要寻得古公子生死,若祸事未至,你可去拜见古大人,并将为师手献上,我中只荐你做个差使,古大人自会安排你入职军营,如此你便可暗中保护古公子及其家室,再视情定夺,若有危难,尽量说服大人许你把古公子带走。”
“徒儿誓要寻得那古公子,带回来见师傅,只是何日前往?”
“事不宜迟,你今晚便收拾细软,明日一早动身前往。”
“是,师傅。”
二人返回树屋之后,断云铁进入房间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又感概万千,思忖自小和师傅在这翠微峰隐居,偶与师傅外出云游,却还从未一人涉足过江湖,听得师傅一席话后,方知如今这天下是风起云涌,想我大男儿顶天立地,一身是胆,又有何惧?
次日清晨,断云铁早早起身,来到师傅房前道别:“师傅,徒儿已备好细软,特来向师傅道别”
“铁儿,你且进来”
断云铁进得屋内,见师傅端座在床上,双目微闭,便拜倒行礼。
老者端详着虎背熊腰的断云铁,说道:“这十来年,你已尽得为师真传,你性子沉稳,宅心仁厚,体质强健,资质也堪称上佳,沉暝掌这种雄厚精纯的掌法最适合你,故你小小年纪才能习成这七式沉暝掌,有这般修为,也着实不易。空瞑心法与这沉暝掌相辅相成,须得齐头并进。你此去,但凡有闲暇之时,内功掌法,皆要勤加修习,不可误了。”
“是……”
“铁儿,此行千里迢迢,万事诸般,须得明辨是非,谨记侠义之道,惩强扶弱,以你现在身手,足以应付江湖上的一等一高手,但切不可目中无人,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且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许多阴险毒辣的手段都是你未见识过的。”
“徒儿谨尊师傅教诲。”
老者又取出一个玉瓶道:“这里有六颗‘九制八造丸’,乃西汉神医张仲景所炼,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培根固元、化解内伤却有奇效,你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去吧!”说罢又将手一并交予了断云铁。
断云铁接了玉瓶信放入怀中,谢过了师傅,想到将要告别师傅独闯江湖了,不禁泪流满面,跪倒咚咚咚三叩响头道:“徒儿告辞,此去必不辱师命,将小师弟……古公子带回翠微峰,师傅保重!”
老者亦不言语,只挥了挥手,断云铁便转身出了树屋,又一跃而下,长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