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芸宝之前就联系过毕业留校在学生处工作的好友伍凌，知道伍凌参加学校的英伦考察团去了，还有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这日事发突然，她在出租车上想到了学校开设的宾馆，那里可供很多来这里参加考试的考生以及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居住。虽然她囊中羞涩，但在那里住几天的钱还是有的。
她在学校宾馆开了一个房间，进入房间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小腿在抖动。这一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她心有余悸。
手机突然响起，她接了起来，听到程子濠的声音：“你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刚才我都打算救你了，没想到你自己摆脱了韩岚溪。”
“程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但请你不要再过问我的事情了，没必要。另外，我不得不说一句，你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你的行为已经无限近似于踪狂了。”没想到程子濠在暗处看到了一切。她到底是在被多少人跟踪着？她有那么大的价值么？这一切太可笑了。
“何必硬撑呢？人在实力不够的时候就应该去寻求实力更强大的人的帮助。你瞧不起韩岚溪，觉得她和盛兴在一起很无耻，但她却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就是头脑清醒的表现。”
“抱歉，程医生，我的头脑一直都不够清醒，你再怎么提点都不会有什么用的，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好吧。那我还有一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
介芸宝无力地瘫坐在宾馆房间的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说：“什么提议？”
“你想不想见择研最后一面？”
她整个人僵住了，声音颤抖地问：“是……要办告别仪式？”
“我再问一遍，你想不想见他最后一面？我可以保护你到相应地点，免受河海栋、韩岚溪之流的骚扰。”
她沉默了很久。
“介小姐，你要是再不说话，我会去找运营商投诉信号问题的。”
“我想去。”她的音调突然提高了，眼眶涌出泪来。
程子濠的笑声传来，说：“很好。那请你现在下楼吧。”
介芸宝擦了一把眼泪。知道程子濠在楼下后她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毕竟在这短短的几天里，韩岚溪、河海栋和程子濠给了她太多的措手不及。而且，在电话中，程早就表现出了对她行踪的了如指掌。
她坐上程子濠的车子，这次开车的是程的下属，程和她并排坐在车后座上。
“如果你对择研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不在乎，你就不会来，对么？”程子濠问。
她抿着唇，眼神暗淡，“程医生对我的事情那么了解，应该知道我正被一群人‘追杀’吧？”
“韩岚溪害怕可能会失去一切，所以将怒火加诸了你的身上。你是她的完美发泄对象。”程子濠的视线从介芸宝的脸上移到了车窗外逐渐降临的夜幕之中。
显然程子濠很喜欢分析每个人的心理。介芸宝眼眸低垂，说：“韩岚溪会失去一切？”
“她之前的一切都是盛兴给的。和盛兴决裂之后，一切都是择研给的。如今这种情势，她自然是要恼羞成怒的。”
介芸宝叹了一口气，疲惫的她什么也没有继续问。
程子濠突然说：“你就不问问我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介芸宝茫然抬头：“不是去见邵择研最后一面么？”
“你不问问具体地点？也许我和韩岚溪是一伙的。也许我会把你直接送到她那里。”
“也许吧。”
程子濠笑道：“你可真是豁达。看得出来，你现在还身陷在悲伤情绪中难以自拔。人在面对悲伤的时候有五个阶段：否认、愤怒、协商、绝望和接受，你现在正处于……”
介芸宝打断了程子濠的话，说：“程医生，我记得你说过，找你咨询医疗问题是要收钱的。你说出的每一个字比金子还贵。这段时间你已经无偿为我分析了很多次了，我很感动，但我并不需要，我也不打算支付费用给你。”
“哈哈……你这个女人啊，果然很有意思。很少有人会拒绝我的分析。”
“是么？你的自大和……”和你的朋友可真像。后面的话介芸宝没有说出口来。她一想起邵择研就难过得不能自已，更重要的是，从程子濠的表现上来看，他根本算不得邵择研的真朋友。
程子濠突然说：“你觉得韩岚溪和那些人要带你去哪里？”
介芸宝摇头。
程子濠说：“他们要把你带到传销组织去。”
“什么？”她张大了嘴。
“韩岚溪这个女人无所不用其极。她有很多招数来对付不喜欢的人。她曾经当街用枪指着你，现在她似乎对明刀明枪不感兴趣了。她钻研了别的方式。她虽然手下没有人，但她可以和别人搞合作，然后把她讨厌的人关到传销组织去。其实她一开始找人去联系了一些乞讨集团……”
“那些人不是她的手下，而是她的合作者？而且，她一开始是想把我弄到乞讨集团中？”
“对啊，就是先把人弄残疾，再沿街乞讨。不过那种乞讨集团内部组织非常严密，通常不接受外界送来的人，他们都是自己亲自‘收人’。大概是时间太紧了，韩岚溪只能另辟蹊径，先找了个传销集团。”
“韩岚溪真是个恶毒且没有下限的人。”她闭上了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蛇蝎之人啊。”程子濠感叹着。
一路无言，两人到了机场。
“我们要……离开这座城市？”介芸宝惊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