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服下解药大梦初醒,会不会因此痛苦悔恨,心境大乱,二十几万年的修行就此毁于一旦。
海牙子也是怕的呀,透彻的了解不会让他自负,恰恰相反,会令他产生更强烈的敬畏之心。
“多说无益,该我负起的责任,我是不会逃避的。”海牙子凝视白灵珑毫无血色的脸,轻轻叹气,“灵珑,我研究也是为了给点点寻一条活路,如今点点的状况拖不得,你意气用事,只是在害他。听话,由我先带走,你冷静冷静,稍后来我西宿海找我便是。”
不动之以情,只晓之以理,他将孩子抱走,白灵珑没再反抗。
“小夜游,回去以后,将你女儿也带来秋水宫。”
海牙子用斗篷罩住怀里的一小点,撂下一句话,身影在殿内凭空消失。
不知为何,金羽也突然隐去身形。
失去金羽逸散出的保护力量,简小楼险些摔倒,她的双腿早就软了,喃喃自语了声“对不起”,转身快步走出偏殿。
夜游跟了出去,她一溜小跑着下台阶,
夜游不得不三步并作两步,探臂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的一个转身。
两人站在同一层台阶上,简小楼被他有力的手掌按住后脑勺,按进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胸口处,挣扎了半天才安静下来。
“夜、夜游啊……”她结结巴巴。
“你听好,这不关你的事,海牙子研究戒咒不是为了我,你也看到了,他连自己的骨肉亲情都看到极淡,又岂会在意我?”夜游打断她的话,不留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海牙子的举动在我们看来特别疯狂,但他是位真正的智者,比我们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知道么?”
“无论如何,都是因我而起的啊,是我将魂印戒咒带来四宿,我就是这场瘟疫的源头。还有弯弯,难怪未出世就遭了那么多的罪,都是诅咒造成的吧。”简小楼双手抓住他的衣襟,将脸埋在他胸膛里,沙哑着嗓子道,“夜游,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心里苦不堪言。
若非眼珠子内九百年修行,以她从前的个性,恐怕早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当初就不该来四宿,不该答应夜游留下来陪他到二葫死去。
不该为了不留什么遗憾,非得与他做夫妻。
无论什么苦,他们受着都是活该,为何要连累到女儿身上去?
一个小孩子,究竟做错了什么?
“弯弯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凡人受个风寒,表现还各有不同,更何况是因人而异的诅咒。”夜游此刻的心情,比起简小楼好不到哪里去,但还得强撑着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亲了下她的头顶,安慰道,“海牙子也说需要进一步研究,我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恩?”
“所以,我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什么傻话,一小点不是没死么,你之前从赤霄回来,不是和战天翔一起将他救了出来?你看到的一小点,身体并没有溃烂的太厉害吧?”
对啊,简小楼险些忘记这茬。
在未来的赤霄一小点还活着,虽然没有长大,鳞片还在溃烂,比着现在濒临生死边缘的情形,总是好很多的。
听得懂她说话,精神状态完全正常。
“弯弯的情况,远没有一小点严重,你想想看,他能活下来,弯弯又怎么会死呢,是不是?”
夜游一步步引导着她的思维,去往好的一面考虑,试图暂时扫走她心底的阴霾。
安慰她的同时,也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
一小点还活着,那么弯弯肯定是活着的。
两人拥抱着站在广场通往宫殿的台阶中央,身畔似乎有几个人说着话路过,也不曾在意。
两人的心情都渐渐稳定下来之后,看到远处祭台上正背着手围着锁链打转的素和,祭台外沿站着西河柳和第五清寒。
刚才路过的就是他们仨。
第五清寒告诉了素和,简小楼已和扶摇子商量好,要将大白狗给带走。
素和就去想办法砍锁链了,只不过瞧着有些讨厌那条狗,不准它靠近自己。
第五清寒在一旁给他出主意,他不断尝试。
简小楼盯着素和看了会儿,方才海牙子说出诅咒对弯弯有影响时,素和这么爱多嘴的人,安静的站在一侧一声不吭。
她自顾不暇,没顾得上去在意他的感受。
但他将弯弯视如己出,心情可想而知。
夜游牵着她走下台阶,岔开话题:“我和素和回来时,瞧见你和金羽在聊天,都聊了什么?他有没有责怪你冒充二葫,或者觉着你是耻辱?”
小楼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我告诉他实情,是我朝他内丹刺了一剑,害他修为倒退。”
“那他作何反应?”
“他没有表现出意外,既然我不是二葫,在此事发生后从他葫芦里冒出头来,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说那一剑他该受,是他的报应。”
的确是他的报应,夜游在心里默默道。
小楼继续道:“然后他问我为何只有神魂,肉身在哪里,这一世父母是谁,家在哪个界域,问了许多问题。”
“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