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扇搁在胸前款款的摇,百里溪唇角噙着一丝礼貌的笑意:“道君有所不知,简姑娘没有拜入佛宗之前,曾是晚辈的妾,为我孩儿的生母操心,有何不可?”
一闻道君不知这茬,微微有些愣。
本想说佛门竟收个弃妇,但转念一想,似乎看破红尘出家做姑子的皆为弃妇。
佛门收徒从来随缘,来者不拒,哪怕穷凶极恶之辈。
寻不出什么错来。
“原来她就是迦叶寺禅灵子的徒弟?”百里溪右手边,厉家家主厉檀突然指出简小楼的身份,这些人都活成了精,本身就对天道宗仗势欺人、总爱插手他们的事情不满,众目睽睽之下寻着机会找他的茬,自然不会放过,“还有她边上那位儒修,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霍家家主笑了:“老厉,你逗我玩呢。那不是你们家小霸王厉剑昭吗?”
厉檀懵了懵,厉剑昭只是旁系的孩子,被族里重点培养的那些年,他闭关结婴去了,统共也就见过两次。族中孩子成百上千个,他能有些眼熟已算厉剑昭出类拔萃了。
神识一打量,真气涣散,神识竟毁了。
厉檀暗道一声可惜,肃了肃容,也将目光投在一闻道君身上:“我家这混小子一年前才回到府上,没几天又离开了,不知怎么得罪了前辈?”
厉剑昭正准备开口告状,简小楼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继续保持沉默。
“厉师弟,你眼睛怎么了?”梅若愚从灭魔院的阵营里走来二人身边,蹙着眉打量厉剑昭,同时向简小楼打招呼,“简姑娘,别来无恙。”
“梅前辈。”简小楼自从在火炼宗见到梅若愚第一眼,他就是一副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模样,如今儒生校服一穿,质彬彬,儒雅俊美,她还真没认出来。
“若愚,他便是你任卿师叔的传人?”说话之人,乃灭魔院三掌院何言,此话并非询问梅若愚,自厉剑昭现身,逸散在外的浩然正气,他想忽视都不行。
何言瞧着厉剑昭丰神俊朗的模样,心中是满意的。先前听闻此子种种劣迹,还有些替任卿叫屈,今日见到本人,更知道听途说实不可信。
因此对他神识损伤异常震怒。
能将神识损毁的如此彻底,又不留下外伤,除却仙葫也没别的了。
数千道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一闻道君。
原本一场天道宗来调停东仙和西仙的和解会,如今倒像成了一闻道君的批斗大会。
面对几方责难,一闻道君面色不变,心中却压力倍增。今日之事,他完全不曾料到,也不知念溟情况如何,是不是一起出来了。念溟只要不在葫内活动,他是无法感知的。但他又无法质问简小楼和厉剑昭,否则无异于招认,是自己将他们收进仙葫里的。
而今之计,不言语,随他们怎么说,死不承认就是了。
倒要看看,谁敢把帽子硬扣在他头上。
一闻道君斟酌过语言,正准备开口,简小楼抢先一步:“诸位误会了,此事与一闻前辈无关……”
厉剑昭震惊:“你胡说八……”
胳膊肘捣他一下,简小楼拔高声音:“先前葫宝在南灵洲时,被鬼族怀幽抢走,我与厉剑昭先前遇到了他,是他将我二人给收进仙葫内的,想必一闻前辈见过那恶鬼了吧?
一闻道君微怔,想不通她在唱哪一出。
百里溪兀自摇着羽毛扇,蹙起眉。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面前的小姑娘,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于是默默听她说。
捅了篓子,她给她担着就是了。
一闻道君索性接了下来:“仙葫的确是本座从他手中夺回来的,琐事缠身,粗看了下完好无损,便搁下了。想不到壶内竟收了人,是本座疏忽,不然一早将你二人放了出来。”
简小楼拱手躬身,可怜巴巴地道:“晚辈如今一穷二白,生存不易,储物袋和灵兽还在仙葫内,晚辈寻不到,烦劳前辈取出来,还给晚辈吧。”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一闻道君探手抚在储物戒子,装模作样了片刻,为难道:“很遗憾,感应不到,或许已被焚毁了。”
简小楼言辞恳切:“晚辈在逃出仙葫之前,尚能够感应到他们,不知前辈能否打开储物戒禁制……您尽管放心,晚辈不会窥探您的储物戒,神识始终留在外面,只是尝试召唤一下而已……”
众人面前,如此简单的要求,一闻道君不答应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于是被赶鸭子上架,解开储物戒的禁制:“无妨。”
简小楼的储物袋早被他给扔了,而那只八哥鸟咬死了太息神鹰,自己也重伤,陷入沉睡之中,被他囚禁在灵器内。
“多谢前辈。”简小楼低头道谢时,嘴角冷冷一笑。翠绿色的薄衫长袖下,指甲在掌心画出一道血口子,“二葫,回来!”
一闻道君尚不及反应,“嗖”,一道绿光从他戒子中飞了出去。
二葫“啪”的贴在简小楼手腕上,其他人窥探不见,唯独简小楼看到它正眯着大眼睛,无忧无虑的傻笑着,几尺长的舌头在她掌心舔舔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