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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入山

了空最终不再执着,路由己走,不必强求,一切随缘罢。

不多时吴起从昏迷中醒来,直觉浑身酸痛,仿佛散架一般,但分外精神,耳聪目明,较之早前判若两人,想起昏迷前的情景,赶忙起身,向了空叩头言谢。

了空一把拉住吴起,慈眉目善,好言劝说道:“小施主,如今你仙基已筑,今后定要潜心修炼莫浪费老衲的一片苦心,逝者已去,斩妖除魔固然为我正道所倡,但老衲劝施主切勿因仇恨而蒙蔽心志,切记!”

时间已是不早,两个小娃和高僧将所有村民尸体都搬到了村头,聚在一起,了空施法,一团烈火凭空而生,覆盖了所有的尸体,吴起与爷爷辞别哭啼不止,姬殇也是心如刀绞,了空在一旁默念往生咒,超度众生。村中之事皆以办妥,村头的房屋大部分都已经倒塌,告别了昨日的喧嚣,偶有林中鸟儿的啼叫,却再也听不到锅碗敲击声,再也看不到村口的嬉笑打闹。两个小娃走后,吴家村便成为一座弃村,不久断壁残垣便青苔满布,不久院中的石器便风蚀沙化,不久这里的一切将被时间抹去,只留存在两个小娃和一个和尚的脑海记忆中,时间会冲淡一切,但这份牵绊是一切的见证。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东北方有两道亮光一闪而逝。了空看罢,对两小娃郑重说道:“两位小施主,不久天剑门的人就会来此察看,你们尽量拜入其门下,切记老衲所说之言,他日有缘再见!”转身将走时,与姬殇对视一眼,默然点头,见其也额头轻点,遂安下心来决然地走入那片树林中,消失不见。

村口的烈火还在烧,两个小娃在较远处坐着,等待着了空大师所说之人的到来。两人虽未说话,但是心知从此之后只有他二人相依为命,靠的愈加紧密。吴起仔细看了看瘦弱的姬殇,伸出胳膊将姬殇搂在了怀里,就这一个亲人了,就这一个弟弟了,从此同甘苦共患难,谁也不要欺负我们两兄弟。

不过片刻,果瞧见达远处飞来两个人影,起初两点星光,随后只见两名青年如入世剑仙一般,脚踩仙剑,剑指往下一压,便缓缓降至村口处。但见二人穿的那道家仙袍,袍外一层淡青色纱衣覆盖,每个人的袖袍之上绣着一柄金色的仙剑,脚上穿着一双白色金丝神仙履,背后斜背仙剑,头上挽个道髻,中间一根祥云玉簪横穿,两人面色红润,吐纳有方,身形匀称,行走间一股超凡出尘之势油然而生。

李洵与王欢今日一早就接到宗门安排,本该巡山的二人却因为昨夜数百里之外的斗法异象被差来探寻结果,也是他二人入门时日不浅,道行不低,宗门长老也较为安心。他二人见村口的火光,火光中还有残留的尸体,见一间破败草屋之下坐着两个小娃,心下便猜出了一二,只是不见昨夜斗法之人,那佛陀法相和业火焚天俱是佛家神通,之后的厉鬼凶阵必是邪门噬魂殿中邪魔,此时不见双方,不由心生疑惑。

两小娃见李洵二人向他们走来,已经猜到了是那天剑门派来的神仙,纷纷站起。李洵身为师兄,大步向前对那两小娃询问道:“小家伙,村中百姓遭此劫难,是否只有你二人幸存啊,再有昨夜的厮杀到底是什么结果,你们能否告知我师兄弟一二?”

“两位道长,村中就剩我俩了,剩下的人都被那恶人杀了,这火是一位高僧施法所放,昨夜是他们在此打斗,恶人是被高僧赶跑的,高僧说会有神仙收留我们,之后便安心走了。”吴起站在前面对李洵所问之处知无不言,在加上对两位仙人有所求,也就有意的表现了一下。

李洵本想询问一二,心想两个小娃初见斗法之景,心思早已大乱,没想到眼前对答的娃娃,所言详实简练,不由对他俩刮目相看。

“李师兄,你看此娃,虽未习我道家真法,但天灵之穴元气会聚,太阳穴微鼓,两眼精光闪烁,周身也似被洗伐一新,想必已到那筑基有成阶段。”王欢也是心细之人,早在李洵询问之初便开始细细打量他二人,所思尽与师兄言道。

李洵双眼如炬,对吴起上下扫视,心中已是惊喜万分,再看得他身后略矮的姬殇,也是不停的点头称赞。诚如王欢所言,吴起仙路已铺,金丹以前畅通无阻;再说另一娃娃,筋骨不凡,肌肤如玉石般光彩不凡,周身无处不流转着灵韵。难怪金光寺的高僧断言我们会将娃娃们收留入山,一个娃筑基小成,虽能看出是神通灌注而成,但佛法中正平和丝毫没有影响其本源;另一个娃,浑然天成,也是那修道的根苗。只是金光寺的高僧为何会对两个娃娃照顾有加?转念一想:莫不是高僧看他俩无依无靠,自己带在身旁多有不便,便想出此法,告知我天剑门此二人皆不凡,让宗门代为照料?李洵思量片刻,心中寻得答案,不由感叹这佛家因果难料。

身后的王欢见师兄观察许久不言,不由得有些着急,要知道这是难得的修道之料,可遇而不可求,世间多少人绞尽脑汁方入得修道之门,但是那些修真大派也是苦苦寻觅可造之材期望早日见证那长生大道。王欢遂轻扯李洵的袖口,佯装咳嗽了几声,把李洵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吴起一直站在李洵面前,谨小慎微,态度诚恳,只怕一个错误导致他俩兄弟无法拜入仙门。李洵也尴尬万分,不想今日两个资质颇佳的娃娃扰乱了自己的道心,可叹自己道心不稳啊!

“道长,我们两兄弟如今孤苦无依,又见仙人神通惊叹不已,还希望收留我俩,日后必一心向道。”姬殇的话语顿时打破了此时寂静场面,吴起不像姬殇那般会遣词酌句,也是连连鞠躬,说道:“神仙道长,就让我们上山吧,求您了。”

李洵本欲出言问询,不想他二人主动上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压下内心的愉悦,为免拂了宗门的脸面,摆出仙风道骨之态,正色道:“你二人可考虑周到,入得我门派,便要潜心修道,不可贪恋凡间,苦难艰辛无数,还要上山吗?”两个小娃如今无处可去,一看上山有望,哪管得道士多言,捣蒜似的不断点头称是。

王欢早已按耐不住,见双方你情我愿,不由说道:“好,既如此就随我二人上山面见掌门,将此间之事尽早回报。”

两小娃回到旧宅,将所需之物收拾妥当,便去村头与李洵等汇聚,姬殇什么也没拿,只将每年吴爷爷为他缝的布鞋绑于腰间,吴起则是能带上的都带上了,连咸鱼都围在了脖颈之上。李洵见二人天真有趣,忽想起自己幼时无知的场景,训斥之话刚要出口便又收了回去。

“你们两个小鬼啊,山上一应俱全,快把那咸鱼摘了,你就不怕熏死你啊,看你弟弟,拿点换洗的衣物和鞋袜即可。”王欢也是讽笑二人,但并未苛责,与李洵相视一笑,俱是从眼中看到了昔日的童真无邪,修道一途本就是寂寞的,这些美好的欢笑便是最美好的回忆。

一切收拾妥当,李洵二人右手剑指指天,只见背于身后的宝剑“噌楞”一声出鞘之声,随后剑身轻鸣,在空中打了个回旋便浮停在二人面前,李洵王欢各抱一娃,轻松一踏,上了剑身,两个娃娃仔细看了看昔日的村庄,还有那片树林,凄然无语。待要腾飞之时,忽见林中窜出一物,扒住了王欢的道袍,顺藤摸爬般爬到了姬殇的身上。王欢见是林中野猴,好似与小娃有旧,也无多言,一声“去”便追向李洵师兄。

看着身旁的树林山川急速后退,云霞漫天,有鸟儿不时飞过,姬殇只感觉胸中豪气万丈,激动之时便狂啸不止,“嗷……”王欢见小鬼神情振奋,毫不慌张,此等心志实属上佳,便问及缘由。

“道长,殇儿自小就向往空中的鸟儿,天地翱翔,自由自在,万物尽收眼底,如今殇儿也是在空中飞舞,一时激动而已。”姬殇手舞足蹈,兴奋不已。王欢也是一时兴起,手中诀法一掐,只见脚下只飞剑青光大盛,去势极快,忽而空中盘旋,忽而倒立翻转,俯冲之间拨开朵朵白云,好不痛哉!姬殇更是对御剑纵横之景心生向往。

再表李洵二人,也是归山心切,一开始便疾速前行,如今见得王欢二人逍遥畅快,可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娃,不由苦笑摇头。吴起在空中脸色煞白,也不出声,紧闭双眼,身体僵硬抱紧李洵,仿佛一松手便会坠落云头,每一次的加速都会令之抱得更紧。也是小娃第一次飞行,恐惧之情在所难免,“小娃莫怕,你仙资不凡,他日御剑凌空,习以为常就好了,睁开眼吧,我们到了。”李洵好言安慰道,王欢也是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两个小娃定睛打量着前方,迷雾漫天,不可视物,哪有高山峻岭,正待好奇,只见李洵从袖袍中抽出一物,玉石制成,整个玉石雕成一颗不知其名的兽首,兽嘴大张,嘴中刻画着一柄宝剑。李洵轻手一撇,令牌飘于空中,手中道家指诀变换,隔空对令牌一指,低声唤了句“疾!”,只见令牌通体发光,一道光照射前方云雾,仿佛冰雪消融,又好似涟漪荡漾形成了一个丈方的“门”,师兄弟有序地飞了进去,外界云雾随之又覆盖天空。

“小鬼们,太和山天剑门到了。”王欢对两个此时呆若木鸡的小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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