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玉贴在朱辉的怀中,把玩着这只可怜的猫咪,轻声讲道:“公子,船板下面肯定有人。”
“你怎么知道?”朱辉问道。
“如果没有人的话,这只猫咪不会守候在船上的。”说着,韩小玉使劲跺了跺甲板,接着讲道:“这下面是空的。”
于是,二人一起揭开了船板,发现下层的舱底有个奄奄一息的少女,朱辉讲道:“小玉,你快去看看她还有救吗?”
韩小玉跳下船舱,把手指放在少女的鼻孔处,能感觉到一丝呼吸,又给她把了脉,这才答道:“应该没什么大碍。”
朱辉深深地舒了口气,讲道:“有救就好!你先把她送到我们的船上吧。我钻进去再看看是不是还有人。”
“公子多加小心!”说着,韩小玉抱起了那个少女出了船舱,呼喊白海山等人前来帮忙,把她送到了船上,又返回幽灵船去找朱辉。
二人把救生艇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连一具尸首都没再发现,倒是有不少饭团、熏鱼之类的食物,甚至还有两瓶米酒和一大包活着的黄鳝,把这些东西装好了,一起带回了大帆船。
这时,被救的那名少女已经在船长室中苏醒了过来,只见她怀抱着那只猫咪,半坐在床上瑟瑟发抖,从其衣着判断,应该是出生于日本京都的贵族家庭。
白海山用日本话盘问了她半天,这名少女一句话也没说,不禁叹道:“统治日本二百多年的室町幕府彻底倒台了。”
少女的戒备心很强,直到她看见了韩小玉,才把猫咪放到一旁,准备起身施礼,韩小玉见状,赶忙将她搀住,又让她平躺在了床上。
“姐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只可惜我已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请帮我照顾好樱子,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吧。”少女说着,把那只叫樱子的猫咪交给了韩小玉,泪水从脸上滑落了下来。
发现樱子在韩小玉的怀中叫个不停,知道它认生,少女呜咽着讲道:“姐姐,给它喂两条黄鳝吧,樱子也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韩小玉点了点头,抱着猫咪喂食去了。
朱辉问道:“请问小姐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为何流落到了海外?”
“请阁下不要再问了。”说着,她停止了哭声,坐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叹道:“祇园送瘟为苍生,葵花伴舞香溢浓,往昔梅花傲雪立,今朝不见大明宫;愿作樱花随梦舞,残荷落败平安京,白雾茫茫风影翠,广陵悠悠觅仙踪。”
诗中描述了日本京都的三大节日,祇园节送瘟神每年的七月下旬在八坂神社举办,葵节是在每年的五月中旬,京都贵族们从幕府将军御所出发,经过下鸭神社至上贺茂神社,举办的一场以葵叶为装饰的游园典礼,北野天满宫供奉的是红白梅花,每年二月都会在两千多株梅树上举办舞艺茶会。
尽管朱辉没去过京都,但他听许灵儿和林静都讲起过,盛况空前的三大节日自不必说,还有那仿长兴建的大明宫更是巍峨壮观,如今在群雄争霸中全都败落了……
野心勃勃的傻子织田信长,一天到晚都在叫嚷着废天皇、罢幕府、征大明、降印度,一直打进欧罗巴,进而征服天下,林风始终都没放弃勾结其麾下的猴子秀吉,一旦让他们得势,恐怕人世间再无一天的太平!
联想到此处,朱辉给这名姑娘深鞠一躬,用十分坚毅的语气,认真地讲道:“请小姐不必过于伤感,逆天而行的织田氏不得善终!”
“公子,诅咒是没用的。今年三月,越后大名上衫兼信病逝,西国大名毛利辉元、安国寺惠琼等人首鼠两端,石山本愿寺的显如在羽才秀吉的劝说下,也渐渐放弃了抵抗,织田氏正在打破二次围网,室町幕府足利家族在日本国已无立锥之地,用不了太久,这个尾张国的疯子就要废天皇了……”
“小姐莫非是室町幕府将军家族的后人?”朱辉问道。
发现大家都没有任何恶意,无论是日本话还是明朝的官话讲得都非常好,少女便不再有顾虑,矜持地答道:“第十三代征夷大将军讳字足利义辉,乃是我的家父。”
没想到这还是一位日本的公主,朱辉顿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赶忙问道:“那你一定认识许灵儿姐姐了?”
这名少女在床上坐不住了,挪动着娇柔的身躯下了床,把双手垂下,搭在小腹前躬身施礼,客气地答道:“许灵儿姑姑是我的生母广寿院主的救命恩人。”
“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攻打幕府将军御所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朱辉接着问道。
这时,少女又落下了眼泪,呜咽着答道:“我叫稚子,在叛逆攻打幕府将军御所时,我住在外公近卫稙家的家中,尽管那时我还小,但始终没有忘记救了我母亲的许灵儿姑姑,还有一位神通广大的陆云龙将军。请问阁下是什么人?”
“在下朱辉,是许灵儿姑娘的义弟,我们之间情义比亲姐弟还要亲。请问稚子公主,你为何独自一人漂泊在大海之上?”
“真是一言难尽!”稚子揉搓着满脸的泪花,带着异常痛苦的表情答道:“羽柴秀吉就任京都奉行期间,逼迫我的外公与他联姻,要准备把我下嫁给秀吉的养子孙七郎,这是一个无耻之徒,我宁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孙七郎,秀吉的亲外甥,后收为养子,改名为丰臣秀次,就任日本的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