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赶紧护送许老先生回大营,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平海城里的倭寇极其凶残,神出鬼没,我再派些人马保护你们,务必安全的把许神医送进戚大人的军营,不要误了朝廷的大事。”
校官谢过胡将军,许家父子在戚家军的护送下,一行人离开了这座村庄。
朝阳山下,戚家军大营内,戚继光将军身披铠甲,端坐在帅位上,前面摆放着兴化府、平海卫一带的沙盘,和位列两厢的众将官一起召开军事会议。
“我大军自漳州月港一路追杀倭寇至兴化府,逃亡的倭寇走海路也全都龟缩进了平海卫城,按照巡抚谭大人的部署,我军为中路军,负责攻城,直捣倭贼大本营,福建总兵官俞将军(俞大猷)的水师为右路,刘将军(刘显)水师为左路,左右两路水师两日后抵达,扼守海口,对倭寇实行重围,我军务必破城,决不容许一个倭寇流窜到内地!”
“戚大人,从海上聚集到平海卫城的倭寇有近七千人之多,我军现在只有三千余人,敌我悬殊太大。末将觉得谭巡抚操之过急了,若攻城不利的话,必然导致倭寇反击,再次流窜到内陆,后果不堪设想……”大将张岳讲道。
戚继光将军微闭双目,手握一串长长的捻珠,用手一颗一颗地数着,他当然知道,除了平海卫的这伙倭寇,从粤闽撤退的倭寇大都到了舟山一带,浙江方面也已经十万火急,只有在平海卫速战速决,肃清福建境内的倭寇,才能移师浙江,为了和俞、刘二位将军配合,眼下的这场恶战势在必行。
沉默了一会儿,戚继光将军问道:“戚印,卫城内守军的虚实,打探的如何?”
“启禀大人,卫城内全部都是倭寇,我们大明的百姓一个也混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张谏、张岳、还有戚印,本帅问你们,昨日还有倭寇出城强掠,难道你们连一个倭寇也抓不到吗?”
“启禀大帅,倭寇神出鬼没,昨日出城抢掠的那伙倭寇,已被胡守仁将军率部巡逻的时候所截获,经过一番激战,却也没有抓到一个活口,现在,胡将军前往那座被洗劫的村子里善后去了,看看那里是否还有活着的倭寇。今明两日,若再有倭寇出城,末将一定想办法抓到几个活口。”张谏将军讲道。
正在这时,帐外侍卫官前来禀告,朝廷委托戚家军寻找的神医许仪后到了。
戚继光将军从帅位上站起身来,高声讲道:“张岳听令,令你带领卫队,保护许家父子进京,即刻出发。”
张岳一脸惊愕地问道:“大人!一场恶战在即,我怎么能离开战场呢?”
“这些天来,内阁几乎每隔三日就有千里加急来催,务必在年关前找到许神医,立刻送往大内,岂容耽搁?”戚继光将军反问道。
“大人,无论如何,战后再走不迟。”
“军令如山,不得有误!”
正在戚继光将军和张岳争执的时候,一名侍卫领着许家父子进到了大帐。
戚继光将军面露愠怒,问道:“军机大事,岂容外人来扰,你不想活了吗?”
侍卫吓得面色惨白,赶忙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将军大人饶命!小的实在是拗不过许神医啊,他、他硬要闯进来,说有办法能帮将军大人攻城,故此,才未经禀告,就、就来了。”
许仪后领着灵儿跪倒在地,讲道:“拜见戚大人,可否记得老儿许仪后?”
戚继光将军呵呵一笑,将许家父子二人搀扶了起来,答道:“许老先生,久仰了!内阁给江西、浙江、应天、福建等地发函,大江南北寻找了您好几个月,本帅托圣上的洪福,终于找到了,这就命张岳将军亲自护送阁下前往京师。”
灵儿躲在父亲的身后,四处张望,突然看见了张岳,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张岳出班到了许仪后父子的近前,拱手讲道:“末将拜见许神医,大帅军令如山,我们今日便出发吧。”
许仪后给张岳躬身施礼,感慨地讲道:“张将军,当年舟山一别,已六年多了,若非当年得将军保护,我们父子可就死在了海盗的手中。”
“原来是你们!”张岳恍然大悟,接着讲道:“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当年被海盗劫持到日本国的郎中,那时候,寇首王直虽受了招安,但那些害怕被清算的余部却不肯回国,在舟山群岛上闹事,若不是你家公子烧了他们的八幡菩萨船(海盗用船),这些人哪肯回头啊!”
回想起舟山群岛上的情景,张岳仿佛又看到海盗们和被海盗劫持的百姓厮打在一起,官兵们驱赶着他们全都上官船,而海盗们则不愿回国,直到那一排排八幡菩萨船的船帆起了火。
张岳发现,放火的竟是一位七、八岁的少年,海盗船被烧毁之后,这场风波才算平息了下来。
那位少年便是眼前的灵儿,张岳不由得拍了拍灵儿的肩膀,赞道:“想起来了,我们的小英雄!”
许仪后也知道张岳想等战后再走,趁机给他使个眼色,到了戚继光的近前,认真地讲道:
“戚大人,小老儿已经知道了大人的难处,我在日本国生活过多年,深知倭寇的语言和规矩,今天就让我混入卫城,摸清守军各处的虚实,好使大人用兵,恳请大人允许我们晚走两天吧。”
灵儿也急忙站到了父亲的身旁,学着许仪后的样子,对戚继光将军躬身施礼,讲道:“启禀戚大人,我爹只会治病救人,若说打探军情的任务,我最拿手。”
戚继光将军微笑着摇了摇头,劝道:“这里的事情,就不劳许老先生操心了。请先去歇息一会儿,本帅为你们接风,吃完饭之后,张岳的卫队护送你们父子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