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一会儿，张氏的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一些。
她万万没想到，本来打算去婆婆院子里说一声回娘家的事，听闻婆婆来了肖姨娘这边，她便跟过来会听到这个消息。
肖姨娘竟然有孕了！
张氏很是失魂落魄，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前些年，江瑞刚把肖姨娘带回府的时候，她每日里最怕听到的便是这个消息。然而随着时间过去，肖姨娘一直都安分守己，江瑞更是平时很少去肖姨娘院子，她便渐渐放了心。
几年过去，肖姨娘平时连江瑞的人都看不到，遑论有了身子的事了。
所以，张氏的戒心和忌惮也慢慢放了下去，没想到，却终于还是盼到了这一日。
丫鬟在一旁着急的张了张嘴，张氏缓缓抽离靠着的身子，扶着丫鬟的手往院子外走去。偷听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暂且她只能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不然若是表现出来，婆婆会认为她把手伸到了肖姨娘的院子里。
丫鬟扶着张氏出了院子，张氏这才大大喘了一口气，但心口还是堵得厉害。
“少夫人，您就放心吧！老爷和夫人这么宠爱穆小公子，谁也不会威胁到穆小公子的地位的。”丫鬟安慰道。
况且，哪个府里都会有庶子，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这肖姨娘这么多年了，才有身子，大公子才碰他她，这显然是少夫人的福气才是！丫鬟心中也有些不明白，这种事少夫人有什么耿耿于怀的。
比起其他府中，嫡子和庶子只不过是差了一两岁的，江家算是家风很正的了。
“闭嘴！你知道什么？”张氏把心里的邪火，一股脑的都发到了丫鬟身上。
丫鬟不知道，张氏自己心中却是清楚的很，江瑞也许并没有打算要碰那肖姨娘，大概是因为那次自己说了生意的事，所以才让江瑞失望罢了。若是如此的话，那自己算是不可能再得到江瑞的心了！
可她是江府的大少夫人啊！凭什么？
这么多年了，除了穆儿她也再没有身孕，她肖氏凭什么生下子嗣？
“少夫人，奴婢也是担心您的身子。来日方长，这才只是刚有孕……再说穆小公子如今都九岁了，没人会威胁到穆小公子的地位。”江穆如今已经九岁，那孩子生下来再长成需要多久？
将近十年的光阴，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所以，丫鬟觉得张氏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现在只是有孕，那肖姨娘能生下男孩女孩都还未知呢！
听到丫鬟低眉顺眼的回答，张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自己身边的丫鬟当然是为自己着想的，生了外心也定然是没有好下场。不过，丫鬟定然是不懂她的心思，那件事也只有自己和江瑞知道。
想来，江瑞对自己也是失望自己吧？
这一刻，张氏心里既恨江瑞，也恨张家。
这些年，若是江瑞但凡拉拔一把张家，张家也不至于这么紧逼着自己。还有张家，明明日子不是过不下去，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去谋算那些有的没的？张氏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累。
“行了，回去吧。”淡淡的说完，张氏转身就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
只是，一路上心里还是不顺畅，堵的难受。
普天之下，应该没有几个正室愿意听到妾室有了身孕的消息吧？张氏边走着，边在心里自嘲道。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湖边。
张氏放慢了脚步，离着湖边越来越近。身后的丫鬟吓了一跳，不过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到了张氏再落水，她就罪该万死了。丫鬟焦急不已，思来想去只有慢慢靠近，想轻声提醒一下张氏。
而张氏出神的望着湖面，很有几分失魂落魄。
自我安慰了一番，张氏又觉得她现在顾不上江瑞心里怎么想的了。反正江瑞这会儿也不在府里，想那么多也是没用的。她下意识的从怀里掏出之前画的衣样，放在手里打量了两眼，越看越满意。
她甚至觉得，自己手里的衣样并不比小姑子的差！
“少夫人，您可千万莫要想不开啊！”丫鬟这时已经走到了张氏身后，试探着开口说道。
张氏吓了一跳，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手中的纸就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飘到了湖面上。丫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张氏手里的纸滑落，吓得不行，摇着头连声说道，“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张氏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落在水面上的衣样，脸色瞬间变了！
当时她能画出这个样子来，可这会儿若是再画的话，可真不一定还能照着原本的样子画出来！张氏惊叫一声，趴下身子就要去够那张纸，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够不到。
丫鬟此时已经吓傻了，冲过来抓住张氏的手臂拖住她，“少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下去捞，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若是张氏因此落水，那她真是罪该万死了！
“那你快捞啊！还等着干什么？”张氏心急不已，厉声说道。
丫鬟咬咬牙，一狠心就跳入了水中！她不会水，但是靠近岸边的水应该不会太深，一入水丫鬟就冻得一哆嗦，春天里乍暖还寒的时候，被冰冷的湖水包围着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但就算如此，丫鬟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试探着往那张纸的位置走去，此时因为她下水，纸张也跟着越飘越远，甚至上门的墨迹因为落入水中的缘故，已经晕染开，看不清楚了。
张氏看得目眦欲裂，心急的就差自己跳下来了。
“我的衣样！赶紧的啊，快点拿上来，还愣着干什么？”张氏连仪态都不顾了，冲着丫鬟大喊道。
丫鬟拼力伸长胳膊，去抓那张纸。
但脚下此时也变得不稳，一下子就扑倒了，但所幸的是这次已经抓住了那张纸，丫鬟一喜，一张嘴一口水就呛到了嘴里，她拼命的扑腾着挣扎着，呛水的惊恐让她失去了理智，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