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间逐渐淡去的血腥滋味猛然变得真切,口腔内仍旧残留着一丝铁腥的甜味。
我一个激灵,抓过她的手极快地捋起那覆在上面的衣袖——
麦色的手腕上,一道整齐的割伤横过墨青的血脉,鲜明刺眼。
我无法抑制地咳嗽起来,喉咙深处的甜腥味一阵阵上涌,令人作呕。
咳得太厉害,连鼻子眼睛都酸楚难受,喘息间,只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两颊滑下,滴落在苏玳摊开的掌心上。
“不为你。”苏玳淡淡地说。
不用提醒,我也知道。
“你的生辰,是在三月初九?”抬起头时,我止住了咳嗽,滑过脸颊的液体未干,感觉有些微的凉。
苏玳惊讶地瞪大双眼,先是狐疑,后是沉思。
她一定再次认为,是爻瑟告诉我的。
这么说来,爻瑟的确在我体内……或者说我的确在爻瑟体内。刚才的所见所闻,并非梦境,而是爻瑟的记忆。
“还你……”
苏玳似乎没听清楚,侧着头看我。
“把这个身躯和小三都还你。”我清晰地说。
她却笑了,很突然地,搂住了我的肩膀,动作异常轻柔。
“还不了的。”她的声音干涩暗哑,带着浓浓的倦意。
肩头蓦然一重,她整个人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再也没有动静。
玩什么花样?
我动了一下肩膀,她也跟着动了一下,原本揽在我脖子上的双手垂了下来。
我推开她的身子,她晃了晃,软绵绵地倒在了冷硬的地上。
不像做戏。
我靠过去,细细地检查着她的身体。
扳开她握拳的右手,手心已血肉模糊,黄黑的皮肉朝外翻起来,撕裂开来,惨不忍睹。
关闭密室石门的机关在外面,被火烧得炙热,纵然本领再高,也难免烫伤。
我一直认为苏二小姐养尊处优,吃不了一点苦头,但她却能忍受如此严重的烧伤,哼都不哼一声,着实让我惊讶。
只是,这个伤还不足以让她人事不醒。
她这种情况我似曾相识,不详的预感划过心间。
继续检查,终于发现在她的小腿外侧,有着明显的蛇的牙印。
应该是在她出去拉动机关时被袭击的。
外面那个石室,养的都是带毒性的动物。蛇,也必然毒蛇。
一日断魂……?
我不敢确定,如果是一日断魂,阮潮说过,被咬伤的人不会死去。但如若不是……我俯下身子,一口一口地替她把毒血吸出,直到伤口重见鲜红。
“不为你。”我看着她昏厥的容颜,低声说道,“是爻瑟要救你而已。”
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我的心之所以会慌,会乱,只因为爻瑟。那是爻瑟感情,不是我的。就连在知道她割伤自己的手腕,以血水为我解渴时,被那腥味呛出泪水的,也是爻瑟。
思忖间,眼前逐渐模糊,绵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了苏玳旁边。我极力地睁着双眼,使自己保持清醒,但挣扎到最后,终究敌不过黑暗的侵袭。
朦胧中,感到有冰凉的水滴打落在脸上,微微的感到疼痛,我心头一阵困惑,意识随即清醒。
睁开眼,竟是满目苍翠,我茫然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高大的树下,那冰凉的水滴就是从树叶上滑落下来的。
“原来不吃阮潮的药,会昏迷三天。”一把清甜的声音近在咫尺响起,我用手撑起身体,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人就靠在树干的另一边,正侧头看我。
“苏玳呢?”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嘶哑,喉咙也没有感觉干涩,她刚才说我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我都被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