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旬的北京,早已是一副浓春之色,整个城市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之中,街道上的一些行人甚至只穿件单衣,开始享受着这浓春的阳光。
在“总理巷”的国-务-院总理官邸内,一楼在总理办公室落地长窗外面的花园里,去年种植的玫瑰花第一次绚丽地开放着。此时窗户敞开着,花草的芳香随风飘进了当今中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座城市中具有“第二权势”的里,室内四个人在聚精会神地坐在那里,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背朝着南面的墙壁,面向北方,这或许是中国人的一种传统,在这里亦不例外,隔着一张宽阔的古式办公桌对着环坐于桌前的下属。李子诚不时的微微转动他的座椅,他的座椅和其它的的座椅截然不同,这是他专门定做的座椅,这张椅子却是一个高靠背转椅,在连云港和国内,现在一些富商们也许会坐这种椅子。
竟然在竞选活动中以及对外宣传中,李子诚总是一再强调,他在衣、食和其他物质享受方面的要求是简朴而又大众化的。而这的当他在这间办公室里亲自迎候的各方的代表时,他们也可以感受到总理的“简朴”,在这间办公室中,只有这张椅子看起来似乎有些贵重,但是它却根本豪华扯不边。至于他面前那张高雅而又古色古香的办公桌,李子诚也曾特意说明这是他在搬进这里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是清末时定制的。
总之,或许对于一些人来说。简朴不过只是装模做样,但是众所周知,李子诚的简朴却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很不习惯那种奢华的生活方式,甚至他的那种简单的生活。被一些好事的西方人,尤其是美国人称为“清教徒式”的生活,不过,简朴的生活,却不妨碍他的工作。
从所周知。相比于很多官员,李子诚整个人显得很让人亲近,即便平头百姓和他谈话,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约束,抛开他的官职,他在民众面前,反而更像是一个年青的邻居。不过,当他和高级顾问们举行秘密会议时,这位甚至就连洋车车夫都可当着他的面称呼他“小李”的人物就会立即变得截然不同起来,他会立即抛弃了原先那种好好先生的声调和生意人带着满脸的露齿笑容,这种音容笑貌让民众们总以为“近邻”主宰着这个国家。
但是他的下属和顾问们却是知道。他或许是一个“近邻”,但是,对于工作,他却是极为认真,这或许和他曾主持过自己的企业不无关系,在私人企业之中。绝不准许任何事物被拖沓或者有损企业的行为,而又因国-务院下属机构雇佣了大量“公司人”,直接导致这里的风气和中国传统官场风气的截然不同。
坐在办公桌前方直对着靠背扶手椅里的。是三位今天上午和他见面的三个人,与他私人关系最为密切的是国会参议院议长章炳麟,他是李子诚在国会中最为重要的“筹码”,同样也是他的知己。另一位则是在这座官邸中的总理办公室主任张一麟,这里的工作人员,往往把他叫做“仲老”。另一位则是总理的国家情报顾问,财政部特勤局局长李四勤。虽说他算是国-务-院最年青的官员,但与一般年青人不同,他是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而且与他人不同的是,在某种程度上,他是一个虔诚天主教徒,这或许和他在美国生活多年不无关系,虽说作身为特勤局局长,但是他在很多时候都是直言直语,甚至他对国人那种转弯抹角的心理状态并不理解,虽说他并未接受过系统的西方教育,但是却有着其它人难以想象的天赋,他具有计算机一般的脑袋,再加上他的职业上的关系,使得在很多问题上,李子诚常常倾听他的意见,这样也弥补了他自身的一些不足。
从所周知,李四勤之所以受到总理的赏识,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曾是李子诚的下人,所以他极为忠诚可靠,且没有任何职权之外的政治野心。但有一点保留之处——就是对府方的人士持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怀疑,甚至于厌恶的态度,这是立场决定的,因为在他看来,以袁世凯为首的府方是最有可能影响到他“主人”权力的一方,所以,他才会持以天然的怀疑和敌视,而相比之下,章炳麟的估价则较为温和,尽管他曾被袁世凯欺骗、软禁,但是在他看来,现在的这种政治局面得以维持,已经是中国之幸了,所以对他来说,他一直倾力于京城政治局势的平和,而不像李四勤一样以“国-务=院一走卒”自许,至于张一麟,这位国-务=院-总理办公室主任,同样也是总理的高级顾问之一的人物,则对很多问题都有着他自己的见解,不过在更多的时候,他往往会根据“上司”,也就是总理的需要来调整他的政治态度,就像现在,他全力接交府方人士,在京城中以总理代言人的方式和梁士诒一样为各自的“主人”维系政治团体的同时,又不忘交好对方,总之,他更多的倾向于平衡。
此时,他们三人坐在总理办公室时,面对着总理,正在对一些问题进行着讨论,如果“京中双麟”的话,或许他们谈论的是政治问题,但是牵涉到李四勤,这个被李子诚亲近的称为“阿四”的特勤局局长,却往往有着别样的意味,从所周知,或许除去内务部直属的分散于全国各省,每省不过数千人专职协助地方维持秩序、保卫司法、剿除匪祸的内务部队外,国务-院根本就没有什么的军事力量,表面上看似拥有十万兵力的内务部队看似庞大,但却因其力量分散,且远离繁华城市,而不被视为“院方可住持的军力”。这或许正是当初袁世凯拒绝财政部要求设立税警,而同时设立内务部队的原因,税警不仅存在于全国各个城市,同样布属于交通要隘,一但某天因“政治需要”。分散于全国各地的税警可以在第一时间控制各个城市,而内务部队却因其主力远离城区,并分散于各省偏远地区以参加地方剿匪,因此,几乎不会对政府构成太大的威胁。
不过。没有表面上的军事力量,并不意味着在国-务-院的手中,并没有其它可依持的力量——内务部中央警察总局、财政部特勤局这两家机构便是国-务-院可依持的强力机关,前者在京城内拥有近三千警察,于全国各省省会、大城市皆设有分局以及特别行动队,或许无法同军队相比,但是却没有人怀疑。至少其在保卫国-务-院时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至少在特别时期国-务-院有一定的自保之力,至于财政部特勤局,这个机构除去大量的准军事雇员外,最为紧要的一点则是其拥有的分布于全国的情报机构。前者是握紧的铁拳,一但需要就会迅速出击,而后者,则是国-务-院的眼睛,它会死死的盯住每一个人,以确保国-务-院的安全。也正因如此,才会使得此时这间办公室,看起来与往日有所不同。
把办公桌上一堆十分清晰的照片聚拢起来之后。李子诚将照片递给了李四勤,他站起来接过这些照片放进手提公包里。
“好吧,”
沉默片刻,李子诚则缓慢地说道,
“现在,大家已经看到了。远征军在法国,随着霞飞的刻意压制。使得远征军在未来几个月内,不可能发挥太大的作用,所以,由此远征军的工作,也就靠一段落!”
张一麟看了一眼李四勤,点了点头,过去,他只知道特勤局在国内设有情报网,可是没想到,现在特勤局竟然把他们的情报网一落撒到整个欧洲。
心下惊讶着,张一麟清了清嗓子说:
“总理,或许远征军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但是,法国已经同意我们派出第三批十五万人的远征军,同时希望与我国商谈第四批远征军的组建和派出问题,我想这仍然需要国-务-院加以配合。”
对张一麟的看法,李子诚点了点头,只是说了声:
“嗯,一如既往的,我们必须要全力配合。”
在说出这番话时,李子诚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终于,需要面前的事情终于需要去真正面对了,想着需要面对的事物,李子诚用食指轻点着靠背椅的扶手,随后说道。
“好了,现在,我们需要把问题转回来!”
一句话,换来的却是办公室内的一阵沉默,当章炳麟、张一麟两人沉默下来的时候,李四勤则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事实上,正是因为他带来的消息,所以,才会有了现在这场四人会议,他的那个消息,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这里的静寂。
“过去,正是因为远征军派出,所以国人都把视线投向远征军,对总统府来说,他们之所以收敛手脚,就是因为在这些问题上,他们需要和我们协调一至,第一批,江苏派出三个师,第二批,江苏派了一个师,第三批,江苏有五个师,第四批,江苏是四个师……”
接连说出这些话语后,李子诚无奈的苦笑一下,最后他却是苦笑不语了。之所以苦笑,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他当初之所以答应袁世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赌的是历史,可偏偏历史发生了变化,不仅仅只是历史的发展,甚至还包括袁世凯的身体。
原本在历史上,袁世凯应该在两个月后死亡,可是现在,袁世凯却全不见病重的模样,袁世凯不死,意味着他有充足的时间借参战“收拾”江苏陆军,参战将会打出一支国家军队,这是现在举国皆知的事实,军队不再是某人某人的私军,随着远征军的大量派出,派系、地方的军事力量被一步步的瓦解了,随着编制的打乱,又使得其派系、地方色彩被进一步削弱,中央掌握着军队的军官和兵员补充,并借此确立了中央对远征军的控制。
原本这应该是李子诚借助袁世凯之威达成的收军队为已用,建立国家军的目标。可是现在,却要落得一个为他人做嫁衣的局面,这不能不让他以苦笑相对,甚至没有任何办法,原因非常简单。他是第一个出面支持的,为了大局,同样也是为了苦心构建多年的名声,都不容许他现在出面反对。
“到年底,江苏陆军也就派完了。”